审确情,由司复讯录供,详候亲提审办,毋稍稽延。粘抄及黄叶氏呈词并行。
藩臬二宪遵即饬令委员提集各案人证,分案复加研讯,先将黄成通命案讯问黄显国 :“你如何起意串同叶荫芝伪写契纳,将黄成通田亩作按借银?一一从实供来,以免动刑。”黄显国供称 :“小的与黄成通系属叔侄,分居已久,因与黄成通 借贷不遂,故此起意写立伪契,向叶荫芝借银。小的得银到手,便花用了,随往各处云游。后来荫芝如何纠众抢割田禾以及毁拆房屋,如何威逼黄成通致死,小的实不知道,这是实情。”
又问挖骸勒赎被害之张川图,供称 :“小的当日被叶荫芝挖掘 祖骸勒赎,经伊亲家李鹩举说合,过交银两,当日实系畏惧荫芝虎威,不敢同他作对,是以哑恐。今幸云开见日,盆冤得伸,生者感戴鸿慈,死者亦当衔结。”其余又提各案人证审讯,佥供如一。当即监吊叶荫芝提同叶润泽、叶亚狄当堂对质,俯首伏辜。由司审转,旋经督抚二人宪亲提会勘,反复究诘,夫口不移以成信谳。叶荫芝拟绞,监候秋后处决。其余黄显国、叶润泽、叶亚狄、李鹩举俱属同恶相济之人,各治以应得之罪,余属无辜,概行省释。叶荫芝仍发南海监禁,所有霸占田土、房屋给主领回管业,控骸勒赎各银两照数追出充公。
且说黄叶氏领回田亩,另行批耕,所得租粮姑媳籍资糊口。
一日黄叶氏对媳谈论 :“孩儿黄成通负屈含冤,此事全仗黎爷 之力,我们理应酬谢。”陈氏道 :“有恩不报非君子,有仇不 报枉为人。今得丈夫冤仇已泄,慢道酬以金帛,即使碎身粉骨亦所不辞,如何酬谢之处,悉听安人尊意调排。”叶氏道 : “贤哉妇也,所云甚合我心。”吩咐童仆修办靴帽、袍褂、全猪酒席,并封白银百两以为华昏致谢。安排停妥,即命挑夫抬送,婆媳二人携同孙儿踵门叩谢。黎母闻知,母子二人连忙出门迎接。步进厅堂,叶氏姑媳双膝跪下,叩头致谢。黎爷母子即忙回礼,礼毕,坐下饮茶。黎爷道 :“小侄与令郎交好有年,情 同手足。见他被恶棍叶荫芝屡次欺凌威逼致死,不忍袖手坐视,代为作纸鸣冤,此乃谊不容辞。伯母为何行此套视,酬以金帛,惠赐多珍?殊属令人置身无地。”叶氏道 :“贤侄有所不知, 此事全仗老贤侄回天之力,若不是贤侄担肩代作呈词,不独孩儿盆冤莫白,而且我姑媳亦难存活。此固孩儿虽死之日,犹生之年,区区薄敬,聊表寸衷,伏乞哂存,幸无见外。”吩咐把礼物抬将上来。黎母在旁说道 :“老安人何必如此费心,小儿 不过举笔之劳耳,承赐佳贶,受之实为有愧,却之恐蹈不恭。
施者不节,受者自忘其贪。吩咐 :“孩儿,将物留下,白镪璧 回,留为令孙异日书金之用。”黎爷诺诺 :“遵承母命。”包 了赏封,打发挑夫回去,着令庖人办酒款待叶氏姑媳。顷刻,酒筵已备。黎母命媳出来相陪,简氏应命,穿衣出堂,与叶氏姑媳见过了礼,一同埋席。分宾〔主〕坐下,丫环斟上了酒,大家一齐举杯相酌。席间,黎母说道,口称 :“安人今日冤仇 已报,令郎灵柩现停在家,何不找寻吉壤为之安葬?一则先人落土为安,二则以免提肝吊胆,你道如何?”叶氏说 :“老身 只为官事纠缠,未暇及此,目下已获伸冤,自当急为办理。但家下无人,还祈令郎照拂。”黎母说 :“这个自然。”酒过数 巡,只见成通之子向往黎母扑笑,黎母接抱过手,耍弄一番,不胜喜悦,看见此子生得眉清目秀,相貌非凡,将来必有上达。
暗暗想道 :“我孙与他同年,不过大其两月,何不共成姻眷, 俾得亲热,相继往来。想罢,启口叫句 :“安人,老拙有一事 奉商,未知尊意可能应允否?”叶氏闻言,口称 :“老安人有 何见谕?请道其详,妾身无不恪遵领命。”不知黎母如何说合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十七回 缔姻娅以绵世好
诗曰:
不是筵开射雀轩,祗缘种玉自蓝田。
怜孤有意联姻谊,不负交情一片坚。
话说黎母在席上看见黄成通之子生得英俊,欲将孙女与他结亲,便向叶氏安人说道 :“老身并无别事奉商,因见令孙儿 乖觉歧嶷,将来定成大器。小孙女与他同庚,只大两月,意欲共结丝罗,第恐蓬户柔姿,未必能如尊意。”叶氏答说 :“老 安人说哪里话来,小孙命生不辰,慈父早为见背,今得令郎不弃东床之选,实乃泰山之靠,何幸如之?”黎母令丫环将孙女抱出,拜见叶氏婆媳,叶氏安人向手中除下玉卮一双作聘,以志不忘。黎母命婢将酒满注,两相交饮,以为酒杯许口,永无反悔。彼此畅饮一番,直至日落西山始行散席。叶氏婆媳告别黎母,姑媳相送出门,上轿登程而去。自此两姓联姻,更为笃好。过了数日,叶氏安人敬请高明地理觅就吉壤,安葬成通,并请星士选择良辰。差仆通知黎府,一面延僧建醮,超度先灵,四亲六眷摆祭纷纷。黎爷备办礼物,前往致祭,所有一切事务具是黎爷主持。到了是日出山,鼓乐喧天,人夫执事甚众,惊动沿村男男女女观看,无不称快,并说 :“黄成通被叶荫芝如 此欺凌,今日得雪冤仇,风光大葬。为人做好终须好,恶人到底归身。此话确实不虚。旁人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