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写字,所写“莫”字,定然是“英”字之误。遂告与剑韬道:“俺相公叫王莫。”说到这里,又猛然想起了假冒林冲,怎说是王莫?遂胡乱差解道:“只因有高俅那事,难露真名。”剑韬也不甚为意,有二猾掏了银袋,交了布施银两,格外又赐与女尼几块碎银。王英又交与守贞一锭纹银,低首笑着道:“你交与她,聊表寸意。”有庄客催促道:“天不早了,俺这小官人川马虽快,到寨也必须日落。”王英无奈,只得与尼姑告辞,出外上马。
刚至山门,只见有才在酒店见那妇人同了个莽壮汉子,掇一条枪,看他上马,上下打量,又问那智果道:“这相公哪里去?”智果是如何答对,听不甚清。剑韬也飞身上马,众人也一人一骑,向西去了。却说志功,眼望着众人走去,辞了尼姑,在一株大树下踌躇,说道:“这便怎好?”娘子亦坐地歇息,提了提鞋。刚正站起,只见有一队人马由东边大路上向西狂跑。志功张望,误以为王伯高调了官兵,正说凑巧,这回可有人帮了。娘子亦听了大喜,正欲迎去,只见一少年军官,骑匹白马,背一张弓,插一壶箭,手持一金光闪烁一丈二三的流金铛,军卒有张的旗帜,随风摇曳,看不清晰。又见有若多马军,军容整肃,各秉着刀矛斧钺,一径往西方去了。大娘子看了道:“这是兀谁,这般威武?”志功亦料算不到,原来那人正是杨进,两人又看了半日,料着那王英众人已然去远,志功和娘子说道:“你我都回家去罢,谁管官家这样闲事。”这时已走的饿了,娘子笑着道:“你真罢了,谁教与那个王虞候吹大气哩!若欲不管何如不说?如今已全兜揽了,拿不得人,怎样交代?”志功也不禁皱眉,远望着斜阳暮蔼,日已沉西,地上的余热未消,树里的蝉鸣。隐约又听那尼姑庵里数声清磬,随着有念经声、击鼓声,又一阵小儿啼哭声,志功于这个当口,好生后悔,大娘子道:“不如归去,我仍找孩儿要紧。”志功愁着道:“倘然那伯高见问,如何回答?”大娘子冷笑道:“岂但难对,倘他要回到府去飞长流短,说你是林冲舅子,放了林冲,那时就浑身是口,亦难分证。依我是不用后悔,你我就开这酒店也难发迹。回去我看事作事,倘如那鸟什么东西不省人情,索性就一刀结果了他,投山东去。我想那林冲姐夫必收留的。”志功也听了有理,二人起身,路中又见有人马都向西去,后有个扛大旗的,一面走着欷喘气,满面也都是汗土。志功问道:“军汉是哪里来的?”那汉答道:“你休要问,俺等是河北大王府的。”志功听了,猛然醒悟,急急和娘子归家,一面说道:“娘子快走,这群也都是强盗。不看家里有何舛错。”娘子也施展本领,本来有草上飞孟大娘的绰号,一听此话,约莫有顿饭时候,已至村口。
再说王英,这时还正在路上,问庄家道:“你家是什么心意?定要邀我。”庄客笑答道:“没有别的。因我家老主人久慕大名,今日要在庄上一见。”剑韬也拨马来说,教头快走,眼看已日将落了。正说着,有后面一匹马追来喊嚷,众人都勒马止步,那人喊喝道:“鸟贼休走,看我一箭。”说着是迟,那时是快,剑韬因马在前面将一回首,已见有嗖的一箭,正中刘二猾脊梁骨上,啊呀一声,堕落马下。嗖,又一箭,正中王英左臂,翻身落马。剑韬也未带弓箭,正吃一惊。只见有军卒拥至,将欲拨马,有人已伸过挠钩来,搭落马下当时上缚。庄客有四五个人亦吃捆倒,有逃命的都飞奔三义寨送信去了。
单说裘镜仙,这日因遣派孙儿往请林冲,并吩咐庄客等杀猪宰牛,预备款待。约至日暮,忽见有庄客跑回,气急败坏的禀道:“小人半路遇了贼人。”因将林冲、剑韬皆被缚去,并射死刘二猾的话回了一遍,镜仙大怒道:“这甚鸟贼?这般大胆。”庄客回说道:“官军打扮,未通名姓,带了往东南去了。”镜仙气的道:“好个大胆的囚贼,俺不碎断了你,枉活一世。”因叱着庄客去集众备马,自从架上拿了那四十余年未入沙场的方天画戟,点齐了二百庄兵,各骑劣马。又命那庄客引路,一径往东南路来。
且说志功,这时与娘子两人回至酒店,吃过晚饭,正抱着孩儿耍。忽见有村中犬吠,外面有人叫门,喊说买酒。酒保和几个伙家答道:“天太晚了,明日买罢。”一时又听有多人齐来喊叫,酒保开门,只见有多人拥入,俱多是军汉打扮。志功一看,又想是兰封县里来的士兵,刚欲出迎,又见有数十匹马都牵入来,喝叫着酒保道:“一齐上料。”又见有几人扶了两个罪囚,一个是裘剑韬,背剪缚着,一个是矮脚虎王英,冒林冲的,滚的个满身污泥,巾帻袍服皆已扯碎,背上又不住流鲜血。军卒喝道:“你在你梁山泊上也这样吗?”王英俯着首,只是不语,忽仰天叹口气,咬牙恨着道:“该是晦气!无辜我弄个尼姑,这是何苦?”对剑韬道:“我算完了。”剑韬倒愤愤说道:“且不要忙,我再过十几年,又这般大。一定与国家出个力,为地方除了害。”说这话时,亚雄已隔窗看见,问嫂嫂道:“这是怎的?”那张大娘子道:“这不用问。”因将那庙外所遇杨进众人,这定是路上相遇,吃他捉了。志功亦不敢出去,连摇手道:“不要多管这事,也该是我们免这罗唣。想是杨进在兰封白日里踏了兵营,因未见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