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去,直到那庙之中。跳下一看,却见静悄悄的并无一人。小人只道这僧道两个也都出去了,正是懊恼自己莽撞,忽地听见一片丝竹之声,忙同黄兄弟两个也不声张,悄悄地在门缝中向里面一张,不觉又大怒起来!相公你道为何?原来这个极生同化生两个都是赤条条一丝不挂,在榻上就干那无耻的事情。两边又不知哪里弄来的几个标致女子,都赤身露体,吹萧的吹萧,吹笛的吹笛,弹琵琶的弹琵琶,诸般丑态竟是不可言语形容。小人同黄兄弟两个,至此更耐不住,也不顾什么,便踹进门去,将僧道两个,一刀一个。本欲将那些女子一齐斩首,因想她们无辜,况这般式样谅非情愿!她们又苦苦跪下哀求,只得叫她们将衣服穿好,从庙的后门放她们出去,然后放起一把火来,将这庙宇烧得干干净净。小人同黄兄弟趁乱回去,以为可以无人晓得,不道过了一二日,被那些放出去的女子说将出来。会中的人晓得了,会同贿官捉拿。好在小人并无家眷,遂与黄兄弟连夜逃走,直走到这里,即被赤黑白三个兄弟出山邀截。小人同黄兄弟与他三个狠斗。约斗有一日的光景,各不相下。大家互相敬伏。后来,他三个再四劝小人同黄兄弟入伙。小人因想大丈夫立身处世,应当显亲扬名方是道理,若是落草,岂非埋没终身!然到此地位,不得不权且落草。就是罗、朱、尤三个兄弟也是为抱不平的事打死了人命,新近来到这里入伙,却也意气相同,甚是投契。我们的本心也不是情愿永远在此为盗的,惟有僧道贪官遇此,却不能饶他。今日我们冒犯相公,也不过为听了尊使的话,不服气所致,并非真要抢劫东西。不意相公们这等英雄,小人等实在有眼无珠!万望勿罪。小人看两位相公的品貌,那功名两字自然唾手可得。将来出仕之后,倘能在万岁跟前保奏招安,我们虽使肝脑涂地,亦所不辞。”
楚材、文龙大喜道:“你们识见果是不凡!只要你们有心归正,就不怕没有招安的日子。但是你们在此胡做,不怕官府差人来捕捉的么?就是官府不知道,难道庄邻地保也不上去举报,任凭你们如此么!”青奇道:“如今的时势,人所最怕得是个‘凶’字,官府虽有几次差人到来搜捕,都被我们众弟兄赶散,故亦不敢再来。那些地方官又是要每日申报上司,说管下并无盗贼,如何再敢申文上去请兵!况且我们那些庄邻及地保等,不要说不肯去出首,还怕我们迁移他处,不做这个勾当哩。”楚材道:“这倒不明白了。天下的百姓,没有一个不怕强盗的。难道你们这里的人反喜欢你们在此搅扰么!”黄正接着说道:“这却又有个缘故。从前,赤黑白三个兄弟在此,手下的喽罗还是乱烘烘的不遵约束,远近的人均都有些惧畏。自从我与青大哥来了,被青大哥整顿起来,立有条约,号令严明,止劫贪官污吏、奸商巨恶,违者定按军法,故此与这些邻里们秋毫不犯。又听得邻居们讲起,从前地方官若然拿着了强盗,那些捕快差役们就要到村里来敛钱。倘是不肯给与他,他就另生方法,叮嘱了强盗将来诬攀在案,等到弄得明白,已是倾家荡产!还有大路上或者死了一个气丐,官河中或者氽来一个浮尸,这些差役就快活得了不得,又要到来搅扰,生发银钱。其余借车借马,宰杀耕牛,贩卖私盐等事,他们更有了题目,拿着牌票,到各村镇上去恐吓,只要填满了他们欲壑方肯罢休。弄得各村上的人担惊受吓,哭哭啼啼,夜间还不敢安睡。自有小人们在此,莫要说别的,就是差役的影儿都没一个敢来,村上的人倒可以安心乐意的种田、种地,逍遥自在,好不快活!若是荒年,收成不好,小人等就把银钱借给他们过度日子,总不肯出去逃荒。那邻村的人都要搬到这里来居住,或有不能搬来的人家,常常怨恨着说,没有福气,眼热着住在我们村上的人,恨不得也挤到村上来居住。相公们来时,可曾见别处的村坊树上的树皮均已剥得精光,当作饭吃,惟独我们的村上树此都是好好的,从没有一日三餐不全的,人家还肯前去出首么?”
文龙叹息道:“胥吏作奸犯科,在上者竟无一毫觉察,此不得为在位者宽其责备也。只是你们既有这等爱民的心志,将来的福禄自不可以限量。然徒恃血气之勇,尚非全材可比。我看你们却都是心地光明之辈,造就尚非难事。古人云:‘以文事者必有武备,益文武必相辅而行,斯不致被识者所笑。况你们的武艺均已纯熟,将后来成名将却也不难。所少者惟读书耳。”青奇道:“我同黄兄幼年时倒也算读过四子书的,此刻若大年纪,怎么再读得进呢?”楚材笑道:“你同黄兄既读过四书这就容易了。可晓得四书上孔圣人对仲夫子说的暴虎冯河,死而无悔者,我不与也,必也临事而惧,好谋成者也。此是为将的要道。若能将这几句圣训渗透,便一生受用不尽。他如:足食足兵民信之矣;天时不如地利,地利不如人和。皆行兵要诀。然后再把孙吴兵法潜心熟玩,自然通得开去,用得出来,只不要拘泥了就是。会读书的也不过如此。”青奇与众兄弟听了,个个色飞眉舞愿求指教。楚材同文龙两个,乃把兵机韬略为将所断不可少的事一一教导,果然他们福至心灵。听到妙处,便都会悟得出,直讲到四鼓时分方才各各安寝。
到了次日,青奇等绝早起来。吩咐手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