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妙美,叫汪直等劝他退出海口,以救目前。然后帅爷写一封恳切书子与严太师,求他在圣上跟前保奏,务必赶紧将帅爷召回,就是岛兵再来,也不与帅爷相干了。这个计较,帅爷请想如何?”
文华大喜道:“本帅也是这等想法,将军之言,正合本帅之意。足见英雄所见略同。但是又有一说,汪直等虽是中国子民,既在他那里为谋主,谅来官职是不小的了。他怎肯希罕你些些金银?再者,也无人认得他,怎能够与他会面,恳他设法将岛兵劝回呢?这却是第一件最难的事。将军可再有什么妙计,务必想一个着实靠得住的又要认得他的人,方可叫他前去干这件机密大事。况这事非同儿戏,倘然泄漏机关,本帅与将军岂不反遭其害么?”
柏自成听到这里,知道合了他的心意,便也不管什么忌讳,一总将话儿和盘托出道:“这却不妨,实不瞒帅爷说,小将前时未曾入营当差的时候,也曾在江湖上做些没本钱的营生。那时汪直等手下也聚集了四五百人,占了一座山头,专门打家劫舍,风高放火,月黑杀人。捕盗官军也不敢奈何他。彼时小将曾在他手下做个头目,蒙他极其青眼,后来因案件犯得多了,听得说有大队官军要去剿捕他,汪直等因此立脚不住,逃出海口。小将因父母妻子都在中原,不愿随他前往,蒙他赠我千金,回家之后细思,终非长策,故此投入军营效力。多蒙上台看重,能够到今日地位。后来听得说汪直等三人投入东海岛中,岛酋十分重用,将他作为谋主,同他来中原骚扰,着实得利。帅爷未来之前,他打听得小将在此,曾暗暗地叫个细作扮作客商模样,悄地里送一封亲笔书来,要叫小将前去入伙。小将因想以前为盗的时候,尚不肯随他前去,此刻已做了官,国家也不算亏待我了,怎么还肯再去?又不好过于激恼他,幸而小将素知他的性情是极肯体恤人的,因此将一切细情写了一封回书,善言回绝了他。后来也没再有信来,想来他把这个念头已丢过一边了。如今想来,既有这条门路,莫若帅爷修起一封书来,待小将改扮了亲自星夜前往,迎上前去求他设法,劝岛尊早早退兵。但须信上写出送他多少,然后小将再用一番说辞,定然有个好音回来,决不致不成功的,请帅爷放心便了。”
文华听说,不觉拍掌大笑道:“我说将军非比等闲,原来果不出本帅所料。但计较虽好,只是要送他银子少了,恐不济事,两处必须统共送他百余万银两。且还有一件难处的事,就是银子我这里虽有些,却不过数十万两光景,那里够送与他们?将军须再与我筹划一条妙计方好。”柏自成道:“这个却一些不难,只消如此如此,这般这般。”文华大喜道:“此计甚妙,照此而行便了。”
看官可知道柏自成如此这般的话,到底是个什么计策呢?这却非是做书的不肯道破,只因做书如演戏法一般,若竟一言说明了,不独看书者索然无味,即做书的也没有什么瞎嚼了。看官请想这个道理,差也不差?
如今且把闲话丢开,再说两个人所讲的一番说话,都是小人意见,自然志同道合。因此二人更觉气味相投,愈加亲密,当下两人计议定了,约定明日内一准行事,不必再有多言,恐怕人听见了,反多未便。文华因实在得意,他又悄悄道:“今日留将军在此饮酒,先与将军贺功如何?”柏自成刚要谦逊辞谢,早听见文华高声唤那几个家人们进来道:“快些摆上酒来,我与柏将军对酌。”家人们答应了一声,不多一时早已将酒肴送进,摆满一台。柏自成也了敢再辞,只得谢了,取过椅子在下面坐了,同文华对饮。好得两个人都是洪量,一面吃酒,一面谈谈讲讲,说说笑笑,觉得分外高兴。正是:酒逢知己千杯少,话不投机半句多。
两个人直饮到月上花梢,柏自成方才辞别了文华,回转自己营中。一则因把酒多吃了,二则今日见元帅又这般的格外相待,实在欢喜不尽。因此回营之后即便呼呼的睡去。及至醒来,已至红日东升。连忙起来梳洗毕,吃些茶点,即望大营而来。只见众将官早已明盔亮甲,齐集在辕门等候元帅升帐,好进去参见。柏自成连忙迎上前去相见,那一班势利的将官,大家都知道他是元帅信任的人,而且又打听得昨日元帅传他到亲帐中商议机密军务,后来又经元帅叫他饮酒,晓得元帅着实的信任于他,因此大家都上前与他相见,觉得比往日间格外地殷勤。柏自成这个人何等乖滑,早已明白他们的意思,也不猜破他们,却是满面堆笑的与他们大众接谈,这也是势利人的常情,刁滑人的乖巧,天下事大都如此,若被明眼人见了,也不值一笑。可叹这班人还不识时务,这个来问他昨日元帅请你商议的什么事情,那个又来问他昨夜元帅请你饮酒吃的什么肴馔。柏自成总不过含糊答应,随口回答几句,总没有露出一些马脚来。这叫做棋高一着,缚手缚脚,任你乖巧,不过总不能及得他来。
且说赵文华昨晚因其心中爽快,酒已吃得多了。柏自成去后即便上床安睡,觉得比往日好睡。不觉的沉沉睡去,直到日高三丈时,方才慢慢地起身。家人们早已进去伺候,将天天用惯的参汤珠粉汤预备好了,只有一个家人将一只金面盆送上一盆脸水来,等他洗过了脸,即将香茗送过,文华就在他手内吃了。家人们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