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一杯,休得辜负你家大爷盛意。”只见那些姨娘虽不开口,恰各立起身来,将自己所吃的酒钟内残酒倒去,挨次取壶在手,满满地斟上几杯,一齐走至面生人跟前送上。那面生人便笑了一笑道:“生受你们了。”却并不用手来接,就在众姨娘手中将嘴凑上去,挨次吃个罄尽。连声赞道:“好酒好酒!”复又说道:“你们且各坐下,如有会唱曲的拣几个好的唱与俺听。”又指着钱自命道:“待俺停回把他换个好面庞儿,让你们快快活活的受用,也算今日俺到此作成你们一场。”独角兽在廊下听了这些说话,真个一些不懂。
正在纳闷之际,见里面几个姨娘早已将壁上悬的各种乐器取将下来,吹的吹弹的弹,唱的唱歌的歌,一片悠扬悠扬的声音,高下疾徐连绵不断。独角兽暨一众打手虽在钱府多时,恰从没有见过这般乐趣,一时竟忘其所以,均各侧耳静听。究竟独角兽乖觉,听了一回,忽然想着了一椿事情,即忙留神向众姨娘队里注目细看。但见各位姨娘或是以前出钱买来的,或是以前用强抢来的,均曾见过几次,有些认得。惟今日娶来的那位闻家小姐,影儿都没有。心中便不觉躇踌起来,却又总想不出是何缘故。正在为难之际,忽又见面生的人笑道:“你们唱得辛若了,且各赐酒一杯,润润娇喉,然后再唱不迟。”又见那些姨娘将酒挨次吃了,仍是唱得非常热闹。唱了一回,那面生的人又说道:“不必唱了,且各舞与俺看!”又见那些会舞的姨娘,均出席舞将起来。舞到入妙之时,面生人又来喝住了,笑说道:“俺承你家主人请来饮酒,又承你们各位清歌妙舞,俺也算领他的盛情了。只是他这相貌生得实在可厌,今见你们歌舞,他犹自气忿忿地对俺看着,可知他心中不知怎样地恨着俺呢。如今你们也不要爱惜于他,待俺着实收拾收拾,或者将来可以痛改前非,不致再乱抢人家的女子。”
这样几句说话,独角兽在廊下听得甚是清楚,不觉暗暗吃惊,想了一回,猛然省悟道:“是了是了,怪道方才到闻家去抢亲,甚是容易。想来定然是他改扮的。只是他方才上轿的时还是女装,怎么此刻并没有女子的衣服看见,这却有些奇怪!道是看他面貌,实与方才所见的无异,不过声音之中好象有些不像。想是他会法术的,所以有这肝胆?岂不闻俗语说的善者不来,来者不善么?幸亏是俺知机没有用强去抢,不然恐怕先要吃个大亏。俺想我们大爷平日何等凶狠,怎么今日见了他时,说跪便跪,而且被他将姨娘们戏虐,竟是默默地不发一言?想来内中定有蹊跷。俺如今且不要管他,只作没有进来,且在此悄悄的看他一回,如果真有什么法术,俺也犯不着去替大爷出力,只索一溜烟地逃去,便是俺的造化。”想到这里,忽又听见里面大声说道:“你这恶霸听者,俺此来本待取你的狗命,只是你这些姬妾在俺跟前却没有一毫失礼之处,俺心中倒觉有些不忍。如今只算看她们的分上,权且饶你,但是不与你一些痛苦,你也不晓得俺的手段。你住在此间,却与双龙山相近,你可知双龙山的寨主董天林如此英雄,不肖俺们多费气力,尚死在俺们手中。你的筋骨可还及得他的结实么?”
这几句话不打紧,直把个独角兽吓得一身冷汗,想道:“日间俺却恍恍惚惚听得董天林的擂台被几个书生形状的剑仙打掉,以致董天林死得甚惨,俺还不甚深信,如今看起来,莫非就是这几个人路过此间,晓得有抢亲的事情,故此用计冒充闻家小姐到来,与俺家作对的?若照如此看来,今日俺家大爷倒大大的有些不妙了,这便怎么办呢?”想至此间,即欲退出去取些东西逃遁,又因平日间钱自命待他不薄,只得勉强站住,且待看个下落再走不迟。因此便也索性凝眸望里细视。哪里晓得他在廊下凝眸之间,里面就早已发作的了。
原来文龙把几句话说完之后,即回顾两面他的姬妾,指着钱自命笑道:“你看他的胡子这等可厌,你们且各下去,先把那右首的胡子拔去一半,看他怎样?”那些姬妾竟不由自主地下来了两个,一个将钱自命的头颈抱住,一个把钱自命的胡须乱拔了一回,早已先把长的胡须竟拔去无数。即有那猩红的鲜血从一根根的胡须孔中冒出,直流下来。此时钱自命被文龙用法制住,心中虽甚明白,只是不能开口,又被自己的姬妾将嘴上胡须乱拔,意欲摆脱身子,却不能动得分毫。故痛到极处唯有一哼而已。约拔有二三十根的光景,文龙又另对两个妇人笑道:“她两个辛苦了,你两个下去替替她这两个的力。”独角兽在外看得清楚,显然又是两个姨娘走至钱自命身边,先前两个姨娘便释手退去,她两个也照前两个样子,一个把颈一个拔须,不论长短,把那右边的胡子顷刻之间尽行拔得精光。那钱自命仍不过哼了几声。文龙又把手一招,叫她两个住手,望下细细对钱自命一看,便哈哈大笑道:“你今日方知拔毛的痛苦,你可曾想想自己把人家的轻年闺女抢来,也不管人家受得受不得,便要横七竖八的乱搠,那痛苦想要比你加倍呢。俺今儿也算替你几位姨娘泄泄往日的冤气,但是你的胡须去了一边,剩了一边,似乎更不好看。倒不如今儿一总与你收拾干净,让你做个显影少年,将来也好见俺的大情。”说毕复又指看四个未曾动手过的姬妾说道:“他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