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边的胡子就劳你们四位与他去掉了吧,也免你们将后说俺有甚偏向之处。”那四个姬妾便就赶过去,把钱自命按住轮流地乱拔。钱自命只是睁着眼睛乱哼,这叫做算他平日的报应,故今日吃这苦了,不在小处,幸亏此刻是二三根一拔的,不似方才一根一根地细拔,故虽是疼痛,还觉比方才好忍受些。拔到其间,约剩有一十余根,文龙方喝道:“你们且各住手,把余剩的几根给他留下,做个记号吧!”那四个姬妾方才停手,仍旧呆呆地坐下两旁。
还有几个丫环却早被文龙的定身法定住,故亦只是呆着不能动移半步。此时独角兽在外看见钱自命这等形状,知道不好,刚欲转身走出,忽见屋上似有一个人影相仿,在上面来回乱晃起来。还认作自己眼花,后来定睛累看,果见确有一个人站在屋梁左右望下看视。惟月色朦胧,看不出是甚等样人。转觉得自己有些心惊肉跳,知道不可久留,即忙悄悄地望外走出,走至自己房内,取些银两塞在怀中,又收拾几件衣服,打一个小小包裹背在肩上,却并不说与众人知道,一溜烟地出门而去。直要到后来投入岛寇营中,方与文龙等会面,做出许多的事情来。此是后话,现在且不必提他。再说文龙见钱自命的胡须只剩一边,又且稀落得可笑,颏下还有淋淋漓漓的鲜血流下,知道他今日已经吃尽苦头了,便将剑诀煞住,把一盅残酒取过,暗暗的画一道符录在内,命一个姬妾将去灌在钱自命口里。钱自命吃了这一杯酒之后,方觉身子活动,只是两边须孔些痛疼,脚下异常麻木,一时站不起来。只得爬伏在地偷眼把文龙细看。见自己的姬妾兀是坐在文龙两边,每人接着一杯酒在那里吃喝。原来这几杯酒都有符录在内,故此各各姬妾下肚之后,顿时觉得心中明白。一见与一个陌生的人一同吃酒,钱自命却跪在地下,便不觉满脸飞红,立起身来想要望里逃走。忽然耳边听得飕的一声,似有人声从高跳下的声响。连忙回头一看,只见又有一个少年,同着座着的人差不多年纪,手持宝剑从天井中直蹿进来,喝道:“贤弟好快乐呵,怎么也不与俺说声便私自的来了?你今日处治恶霸的法果然好顽,愚兄直在佩服。”
看官们可晓得这个突如其来的究竟是个何等样人?原来说出来,仍是大家晓得的。这个人便是沈楚材大爷,可不是大家认得的么?然而其中还有一个漏洞,就是上回所说的张文龙从饭店中出来的时候,楚材早经睡觉,没有一个人晓得,怎么现在会得突然到来,岂不是一个极大的漏洞么?这却有个缘故,待做书的写将出来,看官们自然明白。原来楚材同文龙在饭店中吃酒之时,听得有这件事情,便不觉怒发冲冠,想要立刻赶出去,将恶霸杀却。后来因见文龙再四地向店小二盘问,知道他必要私自前出,故此假作困倦,故意说要早睡。及至上床之后,又假作呼声。文龙当他真已睡着,遂悄悄地起来蹿房跃脊的出去,那里晓得楚材早已留心,因恐怕他闯出祸来,亦即起身取了宝剑悄悄地跟着文龙,也是蹿房跃脊紧紧地随在后面。文龙到闻家的时节,他就站在房上观看,等文龙走往里面讲话,他就跳下房来站在文龙所站之地方,向里窃听。所以许多说话他均听得清楚。后来独角兽打门进来,他已闪在旁边,故独角兽等一行人均没有看见他。直等那文龙上轿之后,他方远远地跟随下去,所以文龙到恶露家中,所有的事情他都件件看见,想文龙果然有趣,顽得实在好看,不觉暗暗好笑。后来又见文龙把剑诀煞住,知道戏文已完,便就飘身下来蹿入内堂。
当下文龙见了,连忙立起笑道:“哥哥来得正好,前面的事小弟已经做完,后面的事却要烦大哥的了。”楚材本欲把钱自命良言劝戒,使他改恶从善,因见钱自命的相貌卑鄙,知非可以好言劝得醒的。况又吃了文龙这般苦子,定然不肯干休。除非把他着实的恐吓一回,日后他有些畏惧,不敢再去胡为。因此定了主意,故意地便对文龙说道:“这些些的小事何难处置?只须把他杀却,除这一方之害,便是俺们行侠仗义的行径,何必担搁工夫,去细细地开导于他?况愚兄带得宝剑在此,就此把他开发了,岂不省许多唇舌么?”说毕这句话时,便把手中宝剑当地一声掷在桌上说道:“还是贤弟动手,还是愚兄动手,听凭吩咐。”文龙明知楚材用计,便亦顺口说道:“这厮果然可杀,就请大哥辛苦吧!”钱自命跪在下面,方觉醒省,又见一个执着明晃晃的宝剑进来,本已吓得满身发抖,不敢仰视。此时忽然听见竟要将他斩首,便更觉慌张起来,连连磕头道:“小人今日冒犯侠士,已经自知其错,方才已蒙赐过刑罚的了。此时小人也不敢说别的,只求二位高抬贵手,饶恕小人性命,予小人以自新之路。小人即当痛改前非,决不再蹈前辙!”说罢又连连磕头,苦苦哀求。
楚材见他这般光景似已悔悟,便渐渐地收威,坐下问道:“你果然还要这性命么?”钱自命哭道:“蝼蚁尚且贪生,为人岂不惜命?只求二位剑下超生,便是小人的重生父母了。”文龙笑道:“你此刻既然害怕,何以平日敢做这横行不法的事?”钱自命又磕头道:“皆因平日未闻教训,所以愚昧至此。今已明白,务求饶恕。”楚材道:“也罢,你既这般说法,想已知悔,俺现有三事与你相约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