粮食,细算一算,约十三万石有零,因于四城门乡城之交各设一店,共四处,每店派家人六名,发粮米二万石,平粜每石收花边银五圆,计司马秤银三两六钱。看官听说,若讲那时米价每石十两。不是已少了六两四钱一石么?若依着平时平价,却还多了一两六钱一石,八万石米还多卖了十二万八千银子。这虽是吉士积善之处,仔细算来,还是他致富的根基。吾愿普天下富翁都学着吉士纔好。那吉士再叫苏邦、苏荣分头监察,逐日收银回来。
本府上官大老爷听得苏芳有此善举,忙请他进去,奖掖一番,又每店派老成差役二名,禁止光棍藉端滋事及铺户转贩诸弊。
已粜了六七日了,吉士在家无事,听得时家来请,坐了一乘凉轿,杜坏、庆鹤跟随,到了时家。邦臣说:“那边已备下酒席,晚生不敢再畜了。”又低低说道:“竹理黄虽死,家中倒又添一位美人,大爷也须赏鉴。”吉士从后门转进。茹氏将房中收拾得十分洁净,焚下好香。他也不带孝巾,穿着件白贡茧单衫、元罗裙子,笑吟吟的接他进来,请他坐下,摆上酒菜,磕头递酒。说道:“拙夫死了,亏着大爷那边的殡葬,奴特设一杯水酒,致谢大爷,求大爷宽饮。”吉士扶起了他,说道:“怎么又累你费心。”因吃了一口。茹氏忙递过菜来,吉士道:“且不要慌,天气炎热,我还脱下袍子哩。”即站起来。那冶容早从背后伸手上前,与吉士宽带。吉士回头看见,便问:“此女是谁?”茹氏见吉士细细看他,便说道:“是死的从潮州带回来的。奴亩他在此伺候大爷。”便叫冶容:“还不与你大爷磕头?”冶容真个磕下头去。茄氏附着吉士的耳说道:“这个丫头不但相貌生得娇艳,据说还有许多内里头的好处。”
吉士带着笑挽他起来,叫他在旁斟酒,问他多少年纪、那里人氏。冶容道:“小的纔十六岁,外江人。父亲在潮州开绸缎铺的,因被伙计拐去本钱,自己气死了,畜下奴家并无着落。”
吉士听他一片虚言,不胜伤感。那冶容已受了范妈的教训,那一样不知?见吉士怜念着他,便以目送情,挨身递酒。吉士也叫他自饮几杯。茹氏见他两人入港,便推说去整菜,躲在外房。
吉士抱着冶容又饮了一回,揿在榻床,一番弄耸。这冶容的腾挪迎凑、十分熟溜,吉士极为欢畅,因复唤进茹氏,叫他再战。茹氏俯伏于旁,冶容则掀之于前,吉士盘旋周折,足足有一个时辰,可谓淫而无度矣。三人事毕,重新斟酒,就叫冶容一傍同饮。到了晚间,三人一床,轮流酣斗。从此,吉士拼着几两银子养此二姬,倒也妥贴。无奈冶容年正及时,淫情方炽,吉士又不常来,不免背着茹氏做些勾当。
这日将近端阳,吉士差杜坏送些花粉、角黍及纱罗之类与他二人,茹氏畜他酒饭,叫冶容相陪。这冶容,三不知又搭上了杜坏。茹氏因他是苏府得用之人,巴不得缠住了他,要他在主人面前美言一两句,所以只做不知,落后送他出门之时,却暗暗的叮嘱于他说:“这冶容你大爷已经收用过了,你的事切不可透一点风儿。”杜垄红着脸答应,着实过意不去,差赧而回。
再说吉士因如玉回清远过节去了,只与姊姐奄妾们预赏端阳,在后花园漾渌池中造了两只小小龙舟,一家子凭栏观看。
又用三千二百两银子买了一班苏州女戏子,共十四名女孩子、四名女教习,分隶各房答应。这日都传齐在自知亭唱戏。到了晚上,东南上一片乌云涌起,隐隐雷鸣,因分付将龙舟收下。
少顷,大雨倾盆,约有两顿饭时纔住。吉士对着母亲说道:“有此场大雨,早稻还有三分起色,孩儿此番平粜不为无功了。前日广府传我,极意褒奖,孩儿怕后来不能凑手,岂不是枉费前功?倒觉十分惭愧。也亏这位大老爷志诚祈雨,所以天降甘霖。”毛氏道:“这本府实在是个好官。我前日在楼上,望见龙宫前拥挤热闹,那仆妇们说:‘府大老爷天天步行上山求雨,一早起身,至午时纔回,都在这太阳中走来走去,并不打伞的。’我还疑他是沽名钓誉。后来,又听得说他晚上露宿庭中,一切上下人等都吃斋穿素。果然是诚可通天,佛菩萨有灵有感!”因对蕙若等说道:“我是老了,你们后生家须当念佛持经、敬礼菩萨,纔可修得来世男身。”蕙若等都答应了”是”。吉士因园中路滑,拿着许多椅子,选了些壮健仆妇,将他们一个个抬回。毛氏同两位姨娘、两个女儿上楼去了。吉士等又在小霞房中欢饮一回,至小乔房中睡觉。
次日端阳佳节,那各家送节礼的纷纷不绝,或受或回,自有家人们照例遵办,吉士坐在外书房,看刻字匠做那些送与上官知府的泳金匾对。却好时邦臣家阿喜送了四色礼来,那茹氏托他寄送物件,因到书房亲见吉士,悄悄的道:“竹姨娘叫小的送寄大爷的节礼在此。”因于袖中取出一个红绵纸包呈上。
吉士退至后轩,打开看时,却是一个银红贡纱兜肚,上面绣着三蓝大缠枝莲,中间睡着一对鸳鸯,白绉绸里子,做得十分精巧,光彩射人。心中大喜,因分付阿喜致谢,”停两日我亲去看他。”那阿喜又打了个跧,禀道:“小的有句话要禀明大爷:小的蒙大爷抬举,照应他家,有话理应直说;小的若不禀明,恐怕大爷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