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,这几首诗又还是宝妹妹第一,史大妹妹第二,邢妹妹第三。你们看我评的公道不公道?”众人都说:“这评的很是。除了三鼎甲之外,那就各有各的佳句,都算不相上下了。”
说着,只见平儿、马氏、蒋氏、胡氏一起笑着进来了。宝钗道:“你们都到那里去的,怎么这半天都没见你们呢?”平儿笑道:“你们没了事,都寻着去烦心玩儿。我们虽不会做诗,也学你们去寻着烦心去玩儿呢!”马氏笑道:“我和他们都到我那里去闲坐的,因说白闲着做什么,不如咱们也斗牌罢,因此咱们四个人就斗了半天的牌。”李纨道:“怎么倒歇了场了么,谁赢了呢?”马氏笑道:“琏二嫂子一个人赢了,他赢了就不来了。”平儿道:“我怕上头太太们歇了牌,好上去伺候的,故此早些歇了。”李纨道:“这倒也说的是的,没有个太太们歇了牌,你们还没歇的道理。平丫头赢了多少钱儿,明儿可要拿出来做个东道。”平儿笑道:“通共赢了十来串钱,还做什么东道呢?”李纨笑道:“你明儿把钱都交给我,我给你办就是了。”说着,人回太太们牌也歇了,问你们诗可作完了没有?打量要坐席了。
于是,大家一同到里边来,原来薛姨妈、邢、王二夫人都输了,只有尤氏一个人赢了。当下见众人都进来了,王夫人因问:“你们诗都做完了么?谁做的好呢?”李纨道:“也不过大家玩儿,都也差不多儿,没有什么高低。”因问:“姨妈今儿彩头好,赢了多少呢?”薛姨妈笑道:“我和你们两位太太都输了,就只是你大嫂子一个人赢了。我们渐渐儿的都老了,那里还是他们少年人的对手呢!”尤氏笑道:“那是姨妈让我呢,我自来斗牌武艺儿就平常,今儿亏得是手气还好,牌也上张,要不然也是要输的。”说着,人回酒席都齐备了,请示怎么摆?王夫人道:“还给早上一样摆就是了,你们还照先前坐罢。”于是,还是薛姨妈、邢、王二夫人、探春、巧姐在里边坐了一席,余人在外边坐了两席。席散之后,薛姨妈、邢夫人、蒋氏、尤氏、胡氏俱各回去了。岫烟、湘云、探春、巧姐就在暖香坞里住了。四人谈了半夜的诗,方才收拾归寝。
次早起来,梳洗已毕,同到王夫人上房走了一回,便仍回到园中,先往怡红院来。大家坐定,史湘云道:“到底宝姐姐的学问高,你看诗社回回都是他的出色。最妙是昨儿《看雪》的‘已无缺陷崎岖路,更有何人著不平’,是何等胸襟!那《踏雪》的‘却因一路人行迹,知有梅花隔野桥’,是何等的风味!”傅秋芳笑道:“我还有两首诗没呈政呢!”因取出来,与众人公看。湘云忙接了过来,打开给大家同看。湘云便念道:
踏雪
爱从无影月中来,几度蹒跚踏凤鞋。忽地凌波罗袜冷,不禁狂笑堕金钗。
煮雪
只疑天女散琼花,飞满卢仝处士家。料得不须劳出汲,好炊玉液旋烹茶。
湘云念完了,道:“这诗倒清空,一气堆砌全无,却不像大奶奶你的口气呢!”傅秋芳笑道:“这原不是我做的。”探春道:“不是你做的,却是谁做的呢?或者从前的人原有这诗也未可知?”宝钗笑道:“那都不是的,这必是我们秋水姑娘做的。他学诗不久,心地空灵,却句法清丽,往往有出蓝之意。真是诗有别裁呢!“探春道:“是的呀!你前儿就说他会做诗的,我只道他不过学做罢了。早要知道他的诗这么好,昨儿就该请他的呢!”傅秋芳笑道:“姑妈言重的紧了,他那里当的起呢!”探春道:“什么话,任他是谁,有了这样的聪明,总该另眼相待的。这孩子很好,他没在这里么?”傅秋芳道:“他在家看屋子呢。“宝钗道:“明儿再当社的时候,叫他入社就是了。”湘云道:“这要到几时才当社呢?”傅秋芳道:“难得三姑妈、史大姑妈、薛二舅母都这么兴头,我明儿在我那里就请一社使得么?“大家都说:“这就好的很了,明儿添了秋水姑娘,又多了一个人了。你打算做什么题目呢?”傅秋芳道:“我打量还是‘咏雪’十二题。”湘云道:“那未免似乎搜枯了呢。”要知大家怎么说,且听下回细表。
●第二十七回 傅秋芳诗社赓前日 薛宝钗酒令忆先年
话说当下傅秋芳说:“我明儿起社,还是‘咏雪’十二题。”湘云道;“那未免似乎搜枯了呢。”傅秋芳道:“把十二题换过‘雪’字在上,那底下的一个字总是实的,限韵不限体,古风、近体、绝句皆不拘,任人拣择着作。”探春道:“这却也新鲜别致,十二个‘雪’字在上,那底下的用些什么字呢?”傅秋芳道:“我还少着几个呢,我想的是‘雪月’、‘雪窗’、‘雪图’、‘雪梅’、‘雪松’、‘雪竹’、‘雪蕉’、‘雪狮’、‘雪泥’数数才有九个呢。”史湘云道:“还有‘雪渔‘、‘雪夜’也还可以的。”宝钗道:“结尾可用‘雪消’。“傅秋芳笑道:“很好,有了十二个了,就限底下一个字的韵,这里头只得三个仄韵,就用仄韵也使得罢。”探春道:“那也罢了,横竖听人拣择,也不用首首俱作呢。”宝钗道:“就是这么着罢,等明儿再写出来大家看就是了。这会子,不用说这个了。”
说着,奶子抱了照乘、祥哥、顺哥、瑞哥过来,接着遗哥、桂哥、蕙哥、松哥和宛蓉都来了。宝钗道:“这里头祥哥、瑞哥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