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创办水师学堂,设立铁路局,矿务局,译书局,皇上因派梁启超做译书局的主任,暂住上海,月给千金。还有一篇离奇文章,有个给事中王照,上个折子,竟请太后同皇上出洋,参考新政。诸位想想,如果两宫,真个出洋,这清朝的一统河山,又交给谁人主管,这岂不是个笑话吗?总之光绪帝竭力求新,那些不经之谈,骇人之论,便层出不穷。有个御史文悌,上了一道奏折,便指出新政许多漏洞,蝎蝎螯螫的严参康梁,及一班新党人物。皇上大动其气,登时掷还奏折,即行革职。文悌挽出刚毅、裕禄、怀塔布,在慈禧前讼冤,慈禧仍是付之一笑。
这时袁世凯已赏做兵部侍郎,由皇上召见过两次。谈到新政,袁世凯是眉飞色舞,说什么中国不图自强则已,如图自强,非厉行新政不可。皇上听了,非常得意,当说康有为保荐不虚,朕内里用个康有为,外面用个袁世凯,何愁不行其志。一日又召见世凯,光绪帝便屏退左右说:“朕今破格用你,遇有办不了的大事,你可替朕效劳吗?”
世凯除去帽子,只是碰头说:“臣非草木,岂不知恩,如果用着微臣,有甚办不来的事体,敢不赴汤蹈火?”
当下光绪帝便连连点首说:“这事现在同康有为正在磋商,早晚得个办法,定当借重,只是秘密要紧。”
世凯喏喏的答应退去,但是世凯退出,刚毅、裕禄早迎着上来,说:“老佛爷正想着你。”
世凯忙说:“我就去。”
于是赶到颐和园,慈禧便在仁寿殿接见,问了皇帝伯伯的动静,世凯只隐而不露,原来世凯赋性深沉,一者皇上还没有确定办法,二者两边搬弄,怕惹出是非,只得讲了句:“臣受荣中堂提拔,凡事不敢忘本。”
也就罢了。过了两日,康有为却教导皇上个主意,请慈禧进城,在西苑居住,以便朝夕请训。慈禧一笑,知道皇上另有用意,何妨将计就计,便允刻日离园。慈禧在这未曾进京之前,却将荣禄找来说:“你部下些新兵,都还靠得住吗?”
荣禄答说:“那是很靠得住的。”
慈禧又问:“那袁世凯不时进宫召对,怕的受了皇上运动。”
荣禄说:“皇上尽管运动,他是不变心的。”
慈禧又说:“既如此,我便移住西苑,瞧那一班耗子,如何作怪。”
荣禄又想了一想说:“虽然,还须招呼那虎神营。”
慈禧又一笑说:“那端王载漪,早已有了准备,他是不受皇上运动的。”
当下会议已定,慈禧便命李莲英,排齐法驾,就此移居西苑。不消说得,皇上早在西苑叩见问安,当下又谈了一回朝政,讲了一回时事,可怜皇帝伯伯,总在老佛爷笼罩之中。俗说:孙悟空七十二个筋斗子,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,光绪帝这时还睡在鼓里,还以为康有为算无遗策,只等慈禧移住西苑,便实行那以子制母的政策。
记得这年是光绪二十四年,八月初一,皇上又在乾清宫召见兵部侍郎袁世凯。诸位,这一次要算光绪帝末了的一日坐朝。
在八月初一以前,算是乾纲独断,厉行新政,清朝还有个独立自强的希望,一班保皇党的人物,无不兴高采烈,为所欲为;到得八月初一以后,那就局败山倒,又要敲起锣鼓,接演那金轮则天皇帝出台。这一日,愁云四起,日色无光,一座正大光明殿,是黑沉沉的,气象很不佳妙。当时皇上遣散朝臣,独留世凯不走,忙在怀中掏出一支小小红旗,亲手交付世凯说:“朕如今是要用着你了。你快赶回小站,将你所训练的新兵,一起调入京城,先把各城门扎住,然后包围西苑,不让太后逃走。
这便是唐朝张柬之拥戴睿宗,幽拘武则天的办法,你能办这事业,不但朕感激无既,便是列祖列宗在天之灵,也要非常快慰。”说到这里,眼圈儿一红,不由眼泪夺眶而出。世凯只是跪地碰头说:“臣愿效死力。”
当由皇上离座,将御袖一拂,就此退朝。不谈光绪帝退朝,另找康有为讲话,单讲袁世凯一路出京,那保定是必由之路,心中暗想:“论那荣禄,原是我的感恩知己,不得他提拔,焉有今日?但是这皇帝伯伯,英年图治,虽说是一班保皇党从旁怂恿,瞧他这毅然决然,要算得个一代英主。唉!我能够脱离老母班的关系,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,在历史上放些奇光异彩,那才称得起个袁世凯呢!”
未知后事如何,请看下回。
第二十七回 以母制子三次训政 借题翻案会议建储
那袁世凯受了皇上密诏,一时天良发现,颇欲反背荣禄,脱离后党的关系。火车经过保定,早有荣禄两个心腹,迎上前来,说:“袁大人,你忙得很,到了这里,你还不见见老帅,老帅颇惦念着你。”
世凯被这句话一提,不由正中间一颗心,微微搬家,嘴里忙说:“我正要禀见老帅。”
于是下了火车,赶至督署。荣禄由内出来,第一句便问皇上的计议如何。世凯知瞒不过,忙一齐进了密室,便将早间召见的情节,一五一十说了个大概,随又在怀里掏出那支小小红旗,展开一瞧,还夹着一道朱谕,上边写明:“此次领兵进京,务须瞒定荣禄,如荣禄知觉,即先除去此人,然后再围西苑,至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