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> ”慈禧是眼光定了,嗓子里痰呼呼的,只说不出话来。莲英虽属刁狡,当下也吓慌了,忙招呼两个小监,抹胸的抹胸,捶背的捶背。好容易过了一会,慈禧才慢腾腾转过口气来,眼泪是泼梭梭直淌,呜咽着说声:“咱们娘儿要分手了。”
莲英急着说:“娘因何出此不祥的话语?”
慈禧说:“你摸摸咱的前后心怎样?”
莲英随即伸手探肌肤,果然如火炭一般的热,额上汗珠是点滴成雨,当即招呼御医过来,切脉开方。御医只是咂嘴说:“老佛爷脉滑气浮,来势不轻。”
此时隆裕后及昌寿公主早赶着过来,问长问短。慈禧这时气促神虚,非常烦躁。
次日庆王奕劻赶进宫门问疾,慈禧恰恰神智稍清,忙传至御榻跟前,说:“咱这次得病,怕的不起,现在外面大局闹得如何?那些革命党究有多少?昨晚在这里抛个炸弹。”
奕劻吃了一吓,暗想京城里鸦雀无声,如何宫禁会放起炸弹,便说:“这贼从哪里来的?”
其时不独隆裕后、昌寿公主诧异,就连李莲英也是诧异,大家怔了一怔,彼此面面相觑。慈禧知自己说出岔话,方凝一凝神说:“不错不错,咱是在睡梦中被一个炸弹炸醒,我今日便是害那炸弹的玻恐怕我眼闭脚直,那大清江山,要被革命党炸得稀糊塌烂。你是个总理大臣,那桐是个协理大臣,袁世凯是全军在握,各部大臣,算得八旗种族居多,然而由我看来,只怕没个人能靠得住呢!”
老庆听了慈禧这番说话,无言可答,只好说声:“请太后调护贵体,在病中不必烦心。”
慈禧叹说:“我的病势不好,从今日起,你须早晚进宫,怕有要事商量。”
因掉头向隆裕后说:“皇上的病势,现在如何?”
隆裕后揩着泪眼说:“主子是寒热不清,咳喘不定,日夜的长吁短叹。”
昌寿公主插言说:“还是瑾妃在宫服事吗?”
隆裕后点一点首。慈禧说:“我这里有病,他知道吗?
”隆裕后说:“主子听说母后有病,很焦急的,只恨爬身不起,不能过来敬问起居。”
慈禧叹了一口气,又觉得劳动怕烦,倒身困了,从此日重一日。忙得那几位御医,想尽方法,一边要诊视太后,一边要瞧看皇上,老庆也日在两宫走动。这个当儿,还有一位重要人物,焦急万分,你道是谁,就是军机大臣的袁世凯。想起来,这回关系很大,他是慈禧的心腹,是光绪帝的仇敌,比如光绪帝在前崩驾,有着慈禧做个靠背,自然是富贵荣华,终身不失;万一慈禧先行宾天,哼哼,光绪帝便大权在握,岂不是立时飞祸,要杀便杀,要剐便剐吗?终日唉声叹气。
儿子袁克定知道老父心事,便要勾结一班北洋军阀,干那偷天换日的事业,世凯说:“这事不能轻举妄动。我有我的主张,好在老庆父子,同我们一气,他能宫禁四路串通。这时比我更急些莫过李莲英,我是皇上的仇人,姓李的尤是皇上的仇人,这一幕戏,好歹让李莲英显出那通天神手,只须如此如此,事成,姓李的保全首领,我们亦不落骂名。”
诸位,这一段疑案,在下不过得之传闻,但从事实上而言,慈禧的病,是风寒夹邪,年老气衰,经不住久拖,不会不死;光绪帝是郁闷伤肝,虚弱成痨,病虽缠手,不会就死,即使病皆不起,必然总分个先后,为何迟早只争一日,其中定有隐情。从心理上而言,当初慈安的宾天,是吃着糕点猝变,周道士的稀奇古怪丹丸药水,李莲英处收藏必多,当日能暗给慈安苦吃,今日独不能给皇上苦吃吗?而且汤药之中,尤易施放,这些秘密毒谋,能瞒过一般糊涂人,却不能瞒过我辈。袁世凯不动声色,李莲英费尽心机。
在这光绪二十四年九月中旬,慈禧病势猝然变卦,忙招呼庆王奕劻过来,由李莲英代传懿旨,嘱以后事。庆王又同莲英咬个耳朵,莲英只是点头会意,说:“这事没有疑虑,你且把醇王载沣找来,咱们上灯时在皇上寝宫会齐。”
两边手脚做完,恰好载沣随着奕劻进宫,早由太监小德张迎上前来,说皇上有旨,快去快去。奕劻载沣两人赶入寝宫,可怜光绪帝已是奄奄一息,早由隆裕后哭着出来,说:“皇上日间精神尚好,下午吃盏参汤,不知如何,竟烦躁起来,连召御医瞧科,已是不济。
”载沣不待说完,早是放声大哭。诸位,小醇王载沣,同光绪帝是同胞弟兄,此时手足天伦,如何不痛不苦?正在合宫悲号,同时发生出两句紧要话来。一是瑾妃哭向着载沣说:“你是皇上的胞弟,皇上原是抱病不起,但今日也变得太快,一时心里绞痛,牙根一咬,嘴里提着两个仇人,一是李莲英,一是袁世凯,要叫你替他”瑾妃这一句紧要话还没讲完,接着第二句又到,只听有人叫声呔:“太后有旨,传醇王载沣,赶快去受遗诏。”
俗说,才讲曹操,曹操已到。载沣抬头一看,不是别人,正是总管李莲英。此时载沣不及转致,急匆匆赶过宁寿宫,去见慈禧。慈禧已是不能言语,当由李莲英取出手书遗旨,写明两宫病危,即召醇王载沣入临,所有皇上嗣统,已择定载沣子溥仪,无有更易。载沣得了这纸手诏,正欲出宫,却好一班王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