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忏的所在。其时仁玕踅过客厅,却遇见一位秀士,这秀士姓王名畹,生得高眉朗目,腹有甲兵,彼此对面各各诧异,姓王的机警不过,瞟了仁玕一眼,忙邀过旁厢,仁玕也就随着走开,那王畹便向仁玕说:“现在总督黄宗汉,不是叶名琛颟顸,足下这秘密行踪,怕的瞒藏不祝”仁玕被这句话一拎,不免言语支吾。王畹笑说:“足下如将实话告给我听,我还可替你设法。”
仁玕瞒不住,遂将来意告知,姓王的点一点首说:“此处不是谈心之所。”
遂邀约到一个秘密所在,仁玕急急问计,王畹说:“我有个至好朋友,名叫龚孝栱,现在上海,很结识几个洋人,听说什么戈登、华尔、白齐文,皆同他有密切感情。前日有信到来,叫我到那里碰碰机遇,难得足下有这种计划,我们何不找姓龚的做个线索?”
仁玕一叠连说了几声好于是伙同王畹,搭着海轮竟折回上海,一到上海,住在英大马路租界,便由王畹去访龚孝栱。这时孝栱已至英国兵轮,充当书记。这外国书记官仿佛是中国官场文案老夫子,席面也还不校王畹见着孝栱说明来意,孝栱在主帅额尔金面前,请假半日,便同王畹来会洪仁玕。彼此见面,仁玕便央孝栱同洋人接洽,孝栱说:“我们英法俄美联军,是办的国际交涉,天国的事体,是不能拦入。现驻上海练兵的,有三位洋将,一是戈登,一是华尔,一是白齐文。我们明揭题旨的谈话,你那天国的办法,太不文明!什么杀人放火,奸淫妇女,简直是强盗行为!日前戈登、华尔提着天国些举动,很不赞成,极口的反对,听说他两个练的常胜军,已被李鸿章招致过去。独有白齐文惟利是趋,足下要勾结他,尚不难就绪,他的军火很足,手眼很大,我前去替你介绍介绍,只是那酬报上是不可过轻的。”
仁玕说:“只要天王得了江山,就平分一半,亦未为不可。”
孝栱笑说:“足下这句话,又过欠斟酌了。
”王畹在旁插言说:“这事须老哥作主,斟酌个不卑不亢,不即不离。”
孝栱说:“那个自然。”
隔了两日,孝栱去会白齐文,一番接洽,白齐文遂应允接济军火人马,当由洪仁玕立约签字,归报天国。所以咸丰九、十两年,清朝的局势,很为危险:那天津北京一方面,由英法俄美联军,闹得一塌糊涂;皖赣江浙一方面,因太平军得了白齐文暗助,东冲西突,猖獗异常。虽有曾国藩遣将调兵,无如此处城池,甫经克复,彼处城池,又被攻破,比如裁缝连缀一件破皮袄,简直是不得收工。偏偏那秀才王畹,他在天国又上了一道万言书,可惜洪秀全天夺之魄,不能依着姓王的计划办理。你道他的计划如何?他叫洪秀全不必死守南京,须拼力前攻上海,能得上海做个根据,与洋人混合一气,多购办些铁甲兵轮,横可以截断长江,竖可以直逼京辅。诸位想,这回王畹的计划,比前回钱江的计划,尤为厉害。前回洪秀全得了武昌,姓钱的便劝天王直取北京,此回秀全死守南京,姓王的又劝天王进攻上海,两位先生,都是中国的秀才,都有那不可一世的眼光,空前绝后的手腕。谁说八股文字,只造就出冬瓜头脑,要晓得魁奇秀杰,多出在读书种子。什么叫做革命大家?如钱江王畹,便是革命大家,龚孝栱只能算做半个人罢了。
当时洪秀全一误再误,瞧了王畹这书,辗转抄去,交给薛觐堂一看,姓薛的吃惊不小,忙着赶会李鸿章。李鸿章瞧了一瞧说:“这不第的秀才,竟会有如此惊天动地的计划!幸亏毛贼不用其言,幸亏我们这里发觉早。”
一面对觐堂说:“这事我兄弟就此预备,但请老哥须严捕那王畹,以绝后患。”
觐堂喏喏答应,回辕严饬所属,认真缉捕王畹。哪知王畹因计策不行,早逃往广东,后来改名叫做天南遁叟,做个文字革命的淮军,此是后话。当下一面由李鸿章召集军队,带来的淮军,就叫张树声、树珊兄弟,周盛波、盛佳兄弟,潘鼎新、刘铭传等,分道前取福山狼山;沿江各要隘,自家大营,就用戈登、华尔的常胜军,做个冲锋队。其时白齐文来来去去,要讲他帮助天国,他又不时的驻兵上海;要讲他帮助李鸿章,他又暗暗地同洪秀全通了线索,这叫做睡屋脊的两面滚,俗称滑头码子。当时李鸿章也有些知觉,所以重用戈登、华尔,对于白齐文,不但不信用他,而且暗中防备他。此外出色人员,还有一位程学启。
这程学启原是皖北桐城的黠贼,同那捻军中的李兆受、马超江,本属一气,后投英王陈玉成。那陈玉成见他人才出众,机变过人,很为抬举他,重用他。哪知蛟龙非池中之物,在曾九克复安庆的当儿,姓程的便弃暗投明,归入湘军标下,很为出奇制胜,同太平军血战几次。李鸿章此次到沪,一定要咨调过来,曾国荃立意不肯,转是他老兄国藩,硬行主张,劝他兄弟老九说:“你既有个鲍超,这程学启就借给她李的,一者同替国家办事,不必彼此发生意见,二者鲍超、程学启比如两只猛虎,各占山头,岂不各张威势吗?”
曾九不能与争,所以程学启才赶过上海,到得李营。李鸿章同学启谈些战阵攻取的方略,再敏活不过,再机警不过,所以此次大举,鸿章便用学启为冲锋队的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