队;那戈登华尔的常胜军,就接续进发。在鸿章的意思,以为洋兵虽是厉害,终属客体,淮军须占着主位,派程学启做个先行,一者是尊崇国体,二者要让程学启出些风头,不跌落淮军的架子。果然这程学启骑了一匹红马,握了一枝铁槊要算得人中吕布,马中赤兔。由上海出发,一路队伍进攻苏州,什么宝带桥、五龙桥、蚕口、黄埭、浒关、王瓜泾、十里亭、虎丘、观音庙,都被程学启带领那班常胜军,接二连三的打破,把一座苏州城,已困得水泄不通,城里驻扎的是纳王郜云官,还有比王伍贵文、康王汪安均、宁王周文佳、天将范起发、张大洲、汪环武、汪有为。那范张二汪四位是从林凤祥部下拨来,算做待罪立功的。可怜八位王,死守孤城,正是一筹莫展,偏生天王洪秀全,竟领着大队人马,前来接应。奇哉怪哉,前书不说是姓洪的死守南京,再不出发吗?要晓得王畹前次上的一封书,很有影响,加以仁玕在旁怂恿,说苏州一失,南京必不可守,与其坐以待毙,不如冒险去决一死战,所以洪秀全叫休震川、林凤祥守城,他便雄抖抖地领着大队前来,用仁玕做个谋主,并暗暗勾结白齐文,叫他四路策应。诸位,我原说白齐文是靠不住的,此时他拿定滑头主意,伺衅而动,不助官兵,亦不助太平军。李鸿章已得些防备,留一队重兵驻扎上海,他先生便赶赴前敌。部下淮军,真是个个生龙,人人活虎,再有程学启做个先行,戈登、华尔率领常胜军,施放外国火器,任是天兵天将,也不能抵敌,而况洪秀全身在战地,心悬南京,现在恶运将终,不是起初气焰。大凡两军交锋,全凭一个气字,气锐则以少击众,无不披靡;气馁则虽拥百万之师,亦不能取胜。但是既临战线,不免要彼此交绥,程学启是大胆包身,领着常胜军杀到敌营,那洪秀全的前锋阵脚已动,戈登、华尔忙把号笛一吹,一阵弹雨枪林,早直冲过去。可怜那班太平军,跑不及的,早被枪弹子打得东倒西歪,带诳些说,已是尸横遍野,血流成渠。记得这次大战,是在同治二年十一月的当儿。
洪秀全见事不济,急得心血上攻,几乎跌落下马,仁玕赶打着坐骑过去,一路溜回南京,这一来是虎归深洞,坐待死期,不在话下。
单讲城里的郜云官,瞧见自家的救兵战败,更无余望,看看一座苏州城,如铁桶包围,只好着两个心腹,投程学启前营请降。诸位,姓郜的何以不投降别人,竟直奔程学启?他的意思,以为程学启原是英王陈玉成部下,在前原是一伙人物,以为由姓程的受降,可以保全身命。不知道这时的程学启已非从前,不能引为同调,当下将计就计,禀明主帅李鸿章,准许以城来降,都赏给提督总兵之职。八位王得了这个消息,早经剃去长毛,编了发辫,约日来谒大帅。这个当儿,程学启便秘密的向李鸿章,说了几句:“如此,这般。”
李鸿章只是摇头咂嘴,程学启忙脸色一沉说:“大帅如不依我,我便不干。”
鸿章说:“你既定要如此,我且由你。”
隔了两日,那边八位王得了鸿章的功牌奖札,一个个衣冠翎顶,轻车简从过来。大营里是大吹大擂,李鸿章高坐虎皮交椅,据着公案。郜云官、伍贵文、汪安均、周文佳、范起发、张大洲、汪环武、汪有为依着军营礼节,上前叩头,八位王才匍匐在地,早由程学启走出大帐,把一枝令箭一招,登时两厢早跑过二三百名刀斧手来。八位王知事不好,方待反抗,无如手无寸铁,那些刀斧手早如狼似虎,把一干王用绳索捆了,程学启又把令箭一招,霎时推出辕门,一通炮响,八个人头落地。
大兵趁势进了苏州,所有驻城太平军,一律剃发编制,出榜安民。捷报到曾国藩总营,自然用个红旗报捷。
这里李鸿章得了苏州,那里左宗棠又规取杭州。前文不说是堵王黄文金扎营湖州,辅王杨辅清扎营杭州吗?左宗棠一支兵马,原由皖南杀入浙省,部下名将,用的刘典、王开来、王文瑞,从婺源进攻开化,又克复华阜、遂安。辅王杨辅清飞书向天国告急,天王洪秀全就督促李世贤赶来救应。两军对垒,正杀得难解难分,忽然左营后面一通炮响,飘出一面白地黑字的旗,挂着一丈二尺长短红的绫。李世贤远瞧见,心底疑惑说:“莫非是那个鲍超来了吗?”
再定睛一看,果然现出无大不大的一个鲍字,世贤说声不好,这个当儿太平军的阵脚已动,说时迟,那时快,那左营两员大将王开来、王文瑞,已指挥着左右翼,排山倒海价杀奔过来。世贤见势头不对,又怕自家的性命,断送在鲍超手里,只好不顾众人,扔了马鬃,下足当劲,夺路逃跑。可怜七八万太平军,没个主将,一时丢枪弃甲,被杀了一半,投降了一半。诸位想,鲍超现在九帅跟前,如何会赶到这里?只因他声名远震,一向不曾打过败仗,左宗棠便出神弄鬼的,在这厮杀吃紧的当儿,叫刘曲领了一支兵,飞出这一杆旗子。虚虚实实,实实虚虚,诸位不瞧过演戏的空城计吗?
当日诸葛亮,假着赵云的旗号,吓退司马懿;今日左宗棠,又假着鲍超的旗号,吓退李世贤。兵不厌诈,无怪姓左的以老亮自命了。
闲话少絮。这左宗棠用计杀退太平军,就分道克复金严衢三府,杭嘉湖各州县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