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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90-西太后艳史演义--李伯通-第7页

个女人家吗?”父子讲得手舞跳蹈,不提防佟佳氏走出来,啐了一口香沫说 :“你俩敢是疯了,这些有天没日头的话,就可以高声朗气的讲吗?”家人杜福插言说 :“好歹这舱子里没有外人 。”这时蓉儿站在旁边,便伸出小手儿指说 :“你不是外人吗?那跟来的使女,弄船的水手,不都是些外人吗?”兰儿笑说 :“咱们不管外人不外人,已经得了川资,应该赶紧回京,此处不必耽搁 。”承恩公这才打点主意,招呼船户算清帐目, 换去银子,又添置些衣服零星,次日渡过黄河,舍舟登陆。原来道光末年,黄河还未北徙,南路的人要进京,必先从这里渡河,然后在王家营车站去雇骡车,一路北上。当时承恩公因经济限制,除夫妻儿女五口,连杜福及男女仆役,共总不过十人,雇好三挂骡车。承恩公携着蓉儿,佟佳氏携着兰儿,各坐一车;桂二爷另坐一车;其余跟随仆役,分配在车沿子挂了。一路晓行夜宿,按着大小站走,不上一月,已赶到京城。
  原来承恩公惠征个住宅,本在府学胡同,家里屋子,前到后五进,另有花厅院落,是很宽绰的。大房兄嫂,早已去世,大侄椿祥,亦不幸早故。侄媳觉罗宗室之女,生下两个儿子,一名荣福,表字伯海,今年十五岁,却有些傻气;一名荣禄,表字仲华,今十三岁,广额丰颐,眉清目秀,赋性聪敏,智识早开,也是我这部小说中一位重要人物。诸位看到后起章回,便知道清运告终,与这人有绝大关系。福者祸之门,祸者福之倚,没有金轮则天当国,显不出武三思的气焰;没有慈禧垂帘,瞧不出荣仲华个手段。这荣禄从师读书,记性很好,下笔为文,二三百字短篇小论,中间没个拦路虎,偷工夫也会哼两句西皮二簧,那丝弦家伙,拉得圆熟。他母亲常管束他,他说 :“现今官场,也仿佛唱戏,能唱好这小戏,方能演做那大戏。什么掀天揭地倒海翻江的节目,孩儿很明白,很透漏的。母亲不信,瞧我到大来扮个正面须生,演一两幕出色惊人的戏文,唱给大家看看 。”觉罗氏知道他言有寓意,吐属不凡,便不去管他。
  本年六月间,这荣禄打听着叔祖惠征因病恳请开缺,不多时,又哄传广西桂平县金田村洪杨起事,闹得两广地方鹤唳风声。
  荣禄对着他母亲说 :“这样兵荒撩乱,不知咱们叔祖可曾脱离广东?如果动身,再带些累赘箱栊,难保不遇着匪人 。”觉罗氏叹说 :“咱也这么想,但愿天赐平安,我叔祖多少带点宦囊, 家里才可敷衍 。”荣禄笑了一笑。
  光阴易过,不觉秋去冬来。这个当儿,已是十一月初旬,北京气候寒冷,大家已着大毛衣服。觉罗氏用过午饭,大儿子荣福,二儿子荣禄,就着宫熏靠火。忽听门前嘈杂,接着管家容寿引着杜福,匆匆进来说 :“爷子们已经到家了 。”觉罗氏领着荣福、荣福,才出前厅,承恩公夫妇携着兰儿蓉儿,已迎面走进。不消说得,侄媳对于叔婶,侄孙对于叔祖父母,自然是屈膝请安。这里正在家庭行礼,猛然个桂二爷傻声傻气的,从外面一叠连呵……,嚷着进来,说 :“好冷呀…… !”别个尚未开言,转是傻头傻脑的荣福说 :“二叔穷得袍子当掉了,这种大冷天,亏你失时落壳的,穿这件棉袍子 。”桂祥听了这话,忙伸出两只手来,要替侄儿荣福剥脱皮衣,荣福扭股儿的不肯,两个傻货,弄在一起。诸位,要晓得承恩公一家子从暑天离的广东,其时穿扎些拷绸单绢,黄村遇劫,大小箱栊损失,沿路由单换来,由夹换棉,财力已是不济,困到清江,当下得着吴棠二百两银子,除吃净用,老两口买了两件光板无毛的皮衣,就是至娇至贵的兰儿,也不过穿件元青的絮袄,何况蓉儿、桂祥,自然是老布的棉衣,哪里有什么毛片。桂二爷受冻万分,委屈万分,瞧瞧嫂嫂两个侄儿,穿的皮衣,方且一肚子不悦意,经不起荣福再说这句呕心话,哪得不发些傻气,烂木头滚做一堆。当下承恩公看不过,连忙呼叱,就老大的给他儿子一记耳光子,这叫做杀鸡吓猴。登时男男女女大大小小静贴无声,一面收拾房间,一面安放什物。觉罗氏就叫厨下掳掇些饭菜,大家胡乱吃了,又在箱栊里找出几件粗毛细毛皮衣,给承恩公夫妻儿女换了,这才暖屋生春,彼此谈些家常,讲些经过事实。兰儿与荣禄气味很投,谈到文墨,都是会家;讲到丝弦皮簧,总算得按腔合拍。这样祥和荣福,也是天生配对, 一见面互相纠扭,到后来谈得入港,叔侄倒还投机。俗说:方以类聚,物以群分。此后踪迹,兰儿同荣禄姑侄是一气,桂祥同荣福又是一气。
  光阴易过,不觉腊尽春来。北京城里一座香厂,平时已就热闹得很,到得新年,尤其五光十色,百货骈集,什么茶坊酒肆,舞榭歌台,无奇不有,无美不备。一到新年,住京的人家,男的女的,老的幼的,无不趁这热闹,出些风头。那一班遗翠的佳人,坠鞭的公子,都在这香厂演些活剧,做些勾当。上海有个张园,苏州个留园,还没有这种繁华富丽。记得当年有座酒楼,名叫“上林春”,这楼上下三层,真个画栋飞云,珠帘卷雨,评论起来,要算是据一篇之胜。这日天气晴明,兰儿梳好宝髻,插上一枝鲜红透艳的茶花,身穿二蓝时花绸的鼠袄,加着元色出风的白狐背心,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