咬,只得邀众跪地要情。正泰难违众意,叫他子炳然打个戒约稿子,极其利害,捆了又捆,要怀德写“钏存他手”作证,永世不准入祠、族内不准收留。众无奈何,只得依他。从此怀德无处栖身,竟落于乞讨。
次年三月,怀德在路上见来了母女二人,穿得华丽,认得后面是他岳母,心内羞惭,走入林中躲避。那知前面正是他妻,怀德认不得他,他却认得怀德,因母眼痛,许下香愿,前去酬还,从此路过。———心想:“去年那根金钏至少也要卖五六百银子,怎么就用完了?这样浪费。如何顾得起来?”欲再赠他,又未带钱,想:“我手上还有一根钏子,不如送他。他得我两番周济,该知感激,立志为人了。”遂谓母曰:“妈快先走,儿要歇下方来。”母曰:“要歇大家歇。”女曰:“妈走得慢,还歇啥子?你往前走,儿随后即来。”母遂前行。淑英将金钏丢去。怀德心想:“前日那钏,几乎丢了性命,岂可再捡背时帖子?”淑英见不来捡,捉土打去,又以手指钏。怀德想不捡得来,过路的看见岂不坏他声名?只得捡起。心想:“又放何处?不如藏在祠堂陪祖。”遂暗向祠中跁上龛子,放在神主盒内。那知又逢正泰来祠,见殿上影子一幌,从门缝中一看,见有孩子在龛顶上摸啥,急走进祠,见是怀德,骂曰:“杂种,又来偷啥!”骇得怀德面如土色。正泰用绳绑住,上龛细看,寻出金钏。想要埋他,又怕众人求情;想要送官,又无失主。“闻他岳父久有悔亲之意,不如用言打动,若肯助我,事就成了。”即拉怀德进县交差,知仕贵在至盛和站,遂去会他。
仕贵正在铺内未回,即与吃茶,问正泰曰:“你那侄孙近态如何?”正泰曰:“此子坏极,偷盗抢劫无所不为,有玷令嫒,亲台见笑。”仕贵曰:“既是为非,你当族长就该处治。我倒不说,只怕你常家祖德扫地了。”正泰曰:“去岁为盗,我欲活埋,他们姑息养奸,致令胆子越大,今又偷根金钏,我欲禀官,又无失主,因此与亲台商议。”仕贵曰:“拿钏我看。”正泰取出。仕贵曰:“钏是我的,原来是他偷,看亲翁如何施为。”正泰告以心事。二人说得投机,商量仕贵上堂,递张报呈,正泰上张禀帖,有一无赖子,姓孟,混名梦虫,请他当母族。
三张呈词一齐递去,官即唤怀德上堂,问曰,“尔小小年纪就做强盗,偷人钏子,这还了得!快讲!”怀德曰:“钏子是我妻路上送的,叔公与岳父借此害我。”官叫仕贵,曰:“你既被盗,怎不报案?他是孩童,怎能盗钏?说是你女所送,定是实情。”仕贵曰:“民家去年八月被盗,有案可凭;民女从未出门,何得路上送钏?明是搪塞之言,大老爷详情。”官叫正泰,曰:“既是偷盗,你为族长怎不早报?”正泰曰:“老百姓念他父亲为官,虽数次为盗,只在宗祠责打,所以未来禀报。”官又唤梦虫,问曰:“你为母党,该从公讲,不可黑心冤屈好人。”梦虫曰:“此子为盗,先年小人尚且不信,去岁他母请小人究治,方知是真,他母因此忧死。”官见三人之言相同,想不办得来,又是三族同禀;想办得来,年纪太小。心存怜惜,即劝仕贵曰:“此子就算为盗,年幼无知,又是弥的女婿,你家富足,应宜培植,使归于正,何必伤他性命?”仕贵曰:“皇子犯法,庶民同罪。他自作自受,民也培植不起。”官曰:“既然如此,这条命债是你欠的。”说得仕贵无言可答。
官将怀德丢卡,卡犯知是乞儿,叫与众人一个磕个头,合卡囚犯拜得头昏眼花;去拜狱神,帐上双钩忽落,神帐自关。众犯曰:“此事才怪!先前拜得我们头昏,此刻拜得神帐自下,此子后来前程必大!”个个请酒与他贺喜。
方仕贵见官不甚追究,又未招供,心中怀疑,回家拿银进水,他妻金氏问知情由,说道:“你作此伤天害理之事,无故送人性命,怕不怕报应!”仕贵曰:“他偷我金钏,何谓无故?”金氏曰:“此钏原是我叫女儿送他的,怎么说是他偷?”仕贵大怒曰:“你养的好女,做的好事!这样败家婆,我定要把你休了!”金氏曰:“慢些,陪你公堂去讲!”二人闹个不得开交,淑英听得慌忙出闺,劝解道:
奴在闺中正清净,忽听堂前闹昏昏。
耳贴壁间仔细听,原来为的奴婚姻。
不顾羞耻升堂问。爹妈为何怒生嗔?
“就为我儿姻亲,与你妈闹嘴,不怕忧死人哟!”
闻言双膝来跪定,爹爹听儿说分明。
“我儿有话只管说来,何必跪倒?”
从前对亲多喜幸,两家说来都甘心。
公公在朝为股肱,宦门公子结朱陈,
个个都说儿好命,状元媳妇甚尊荣。
不幸公公废了命,可恨族长太无情,
将他家财都耗尽,常家公子才受贫。
并非嫖赌行不正,爹爹嫌他为何因?
“非我安心嫌他,只怕我儿嫁去难过日子。”
女儿原是菜子命,肥土瘦土一般生。
培养得好必茂盛,不会栽培少收成。
公子年轻品端正,一得栽培便翻身。
爹爹呀!
既有银钱把水进,何不周济姓常人?
送他学堂读孔圣,一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