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夏旺打得来皮开肉烂。当堂又发了两枝火签,一枝着邝史堂速具保锢领状,亲自赴案,将受私刑重伤人施蔡氏、生女素香领回医治。一枝提私开洋货铺邝史堂上漏国课,下夺商财,即刻到堂等因。夏旺一到家,向着史堂号啕大哭,将堂谕一一告知。史堂一气欲绝,不知如何结案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 十 回 费百金请到同堂侄 凑千两送呈当道官
却说邝史堂一听夏旺之话,一气欲绝。又痛夏旺受了刑伤,心中七上八落,毫无主意。到了上灯之时,两签齐到,十个差役闹进门来,急如星火,要将史堂提去。吓得史堂成了一团糟了。店中幸有一个熟悉衙门的,将各差役一一开发,暂行安顿去了。
到了明日,史堂一早起来,先去见了夏旺,然后走到店中,与伙计们斟酌挽回这两案的事情,要弄一个靠得住的门路。左思右想,没有一个可靠的人。正在为难之时,适值怀宁县内使走进店内买货。这内使原是向来的主顾,史堂便将这两案事件情与他谈论起来。那内使原是孙公有意指使他来露风与史堂的人。内使道:“这件事我也晓得,本来你们不是。昨日令侄荣光到这里来,向令正夫人磕头见礼,你令正夫人不但不认他为侄儿,且骂了他一顿,赶出门外,这却大不应该的。他与敝上是昔年的相好,他昨日到衙门来,一五一十,都告诉了敝上。听了此话,敝上大发雷霆,必要治你匿税的罪呢。”史堂一听此话,倒呆了一晌,便道:“ 我这里并不晓得荣光舍侄来。况我的贱内并不在这里,如何闹出这件奇怪事来?其中必有舛错。尊驾且再坐一坐,我去问问明白,我们大皆谈谈去。” 便转到上房,将内使的说话一一告知施氏。施氏方悟着隔夜来磕头的人,不是蔡妈的兄弟,是史堂的同堂侄子,不胜懊悔。便答道:“是我错认了。我只道是蔡妈的兄弟,所以骂了他出去的。如今只有生个法儿去请他回来,讲个明白,再托他在主人面前方便方便就完了。”史堂道:“天下那有这样容易的事情,照着你这样说,杀人了都不要偿命的了。” 施氏道:“ 他究竟是你的侄儿,你倒这样怕他么?总得你这样忠厚,将来一步不可行,只好该人皆诈的。照了,请你把这店歇了罢。” 史堂见施氏生气,满肚踌躇,说不出口来。又怕他撒娇,又怕他气坏了身子,只得走了出来,陪着内使多少殷勤,将错认的原故转达舍侄知道就沾光了。倘能把舍侄请了回来叙一叙,定当厚谢。”那内使故意以不便为辞。史堂心上发急,只得又再三央浼,且许了八十两银子的谢仪,然后内使才得应允。
内使回衙,随向孙公、荣光一一禀明。孙公向荣光道:“你回去须如此如此说。” 荣光一一答应。不一时,乘着马来到店中,先认明了史堂,然后磕下头去。史堂一把拉住,搀到上房坐下,便道:“你昨日到这里,我偏偏不在家,他们又错认了人,得罪了。我实在过意不去,诸事看我面上,不要见怪。”荣光道:“就不是认错,侄儿也不敢怪叔父的。叔父不要放在心上。” 史堂随将正夫人现在住在南京,此地的是小老婆,以及昨日打蔡妈、素香的原故,并错认等情一一告诉出来,然后荣光才悟。荣光倒不好意思,不到房里去见见这小婶子,便走到房中,向施氏作了一个揖。施氏也将错认的原故说了一遍。荣光道:“这原是我的不是,大皆既然没有见过面,进来时原应说过明白的。这是我的孟浪处,不关姨娘事的。”史堂道:“这件错误的事情已经说明白了。所有蔡妈母女用巴豆药主的案件,以及匿税一案,想必你已知道的了,这个事情还要你从中周全 周 全 呢。” 荣 光 道:“这件事情侄儿本来不知道,直到如今早上,孙公与侄儿闲话中说方才知道。听他的口气,十分恼怒,蔡妈母女用巴豆药主一案,似可容情,惟有匿税一案,竟有详辨之意。如今蔡妈一案,侄儿或可去乞孙公的面情,将这案卷抽吊了,得多少罗娑耳。至于匿税一案,饮钱攸关,侄儿不便经手,叔父另托别人去讲罢。况孙公的口气甚大,中间人不容易做的。”史堂明知荣光是孙公的说客,不能不上他的当,便道:“什么话呢,我之意近路不走,倒去走远路?这件事还要你去乞孙公的情面,我来乞你的情面。我只拿出一千银子来,连门印在内,交与你去办就是了。总算我沾你的光如何?”荣光心中是依的了,又故意推却了一回,然后应允承办。史堂一面留荣光接风,一面打发老伙计去开发差房,一连闹了五日,方才了结。孙公将这一千银子给门上六十两,印上四十两,跟班二十两,其余一齐送与荣光,然后锁案。
这里史堂用了一千银子倒也不在心上,惟因夏旺受了官刑念念不忘。便埋怨施氏道:“这件事若给大奶奶知道了,你不害羞么?从前猾计串着向小中,到金陵去想拐骗大奶奶的银子。不但银子拐不到手,倒吃了一顿大痛苦,而且还被奶奶盘出我收你的一节事情来,如此能干。荣光并不来想要银子,你就会问到,恭恭敬敬送银子去与他施用,还投了一个大脸。你与奶奶的才情,相形之下,不隔天渊之隔呢?”施氏听了此话那里能下得脸来。不知施氏何以对答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 十 一 回 造酒令嘲笑捐职人 换床眠戏弄粗心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