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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23-金屋梦-清-梦笔生-第116页

br>  这是西门庆生前贪欲,必致于变成开割的无聊之辈。落了一根竹筒,方才准他那淫器包,一弄儿的快活。看官听说,这金莲化了石女儿,门庆变了内监,你道是我做小说的幻想,才人的戏毫?不知这等轮回,是一定之案,不是杜撰的。我常想天地间有两等必然的变化。不待佛书上说得明白,就是人以人情天理论来,也是铁板的定数。那两等人:一等是凶悍贪淫的奸僧。他吃了十方的钱粮,住着名山大刹,避暑在大殿高楼,过冬在暖房火炕,宽床厚被,只少了一件东西调养,着白光光的小沙弥,结拜几个娇生生的女徒弟,养得肉具如铁加上钢,求他软一时也不得。口里念佛,心里却下了个淫欲的观想。这等一个强悍淫秃,除了变驴,再没有发付他的去处。自然那南北两京,此种的赶脚,必得这些好禅师来助力。你看那炎天赶远路,这些有力量的驴们,因此淫性不改。一见了草驴,大叫一声,驼着千百斤重的货,也要跳上去,活象强奸的光景。
  一等是贪淫的男子妇人。或是淫乱良家子女,污灭自己人伦的;或是寡妇滥淫,恶妓多欲,一时不失人身,定然变生内监。拔本塞源,使他今生全无人道。算他生前淫案,折算在今生,除了此等恶业。那有平白地好好婴儿,拿他来受了宫刑。那父母岂无罪过?即天地不仁,也不肯杀无罪的幼子。不是前生淫欲的男女,那满朝满宫贵贱不等,这内官儿上千上万,岂是偶然?我以此定这西门庆一个宫刑,在第三世上方完得其平日淫案。是个定论,不为无据。不在话下。
  却又来一段小人富贵,祸福无常,侥的机缘,转眼成空。前说那大乱之后,穷的富,富的反穷;贱的贵,贵的反贱。天上浮云苍白无定,固然是不齐之数。那一种没良心的众生,自然有现报。那得个常常侥,偷享那望外之福。即如前说韩道国老婆王六儿。弄杀西门庆,又骗了他家本钱,走上东京,投女儿韩爱姐躲避。骗了翟云峰五百两银子,走回临清。遇着陈敬济,包了女儿,明当起来。后来金兵大乱,掳在干离不营里。母子们得了宠,遇着兄弟韩二捣鬼,认成父母,富贵起来,岂不是侥?
  因这金将干离不,领兵去取江南,在淮上养马,就是半年。那李桂姐、韩爱姐,一群积年巢窝的,如何捱得一夜没有子弟的。那金朝是外国风俗,男女内外不甚防闲,这太太又那里晓得中国妓女们淫邪。多由着家下番将们一处顽耍。或是和家丁们彼此弹唱着与太太听;或是叫他赌钱斗牌,常是顽到二三更。昼夜男女混杂,这些娼妓们有什么廉耻?把这些家丁们一个个多勾搭上了。北方有一件陋俗,一家人常是在一个火炕上睡。此乃太古淳朴之俗,到了中国,如何行得?自然生出奸乱来。
  这李桂姐看上了一个番将,叫铁木儿,生得眉浓鼻大,满面鬈胡,那阳物如小驴般大。这韩爱姐看上了一个番将,名叫铁力儿,生得眉清目秀,巨面重颐,年方二十五岁,使一张硬弓,有百十个人的力气。以此二人,原是名妓,私自偷占了二个番将,极是出色的好汉。那干离不得夫人那里晓得?一任他昼夜行奸,连宵淫乐,终日吃得肥羊美酩,穿着绵绣貂裘,好不快活。那李铭韩捣鬼,久已认成内亲,在外边吃着一个营头俸禄,骑马打伞,和将官一样,谁不钦敬?他是都督爷的舅子!从来福不多时,祸由人作。这些人日久情热,渐渐白日里抓打拿情,掩不得人的耳目。就有两个番将,争风踏狗尾儿,也要抽个头儿,依着这李桂姐韩爱姐,那里不爱?多收上几条儿受用,才足心些。怎当得这两个番将,嫖得才热了,旁边人插不下手,以此成恨。就使两个小厮,把两个娼妇伴住,单等他们行奸。要禀太太知道,捉个双儿,好害他性命。
  那一日合当有事。太太往王爷营里吃贺子的筵席,跟的妇女们多去了。这李桂姐、韩爱姐,照着空闲,和两个约定,就叫上楼来,一场好干。这两个小厮报知番将,正遇着太太回来,慌忙禀知。太太不信,自己上得楼来,四人正干在一处,还没歇手;见了太太领着四个番将,带刀上来,没处躲闪,赤条条穿中衣不迭。太太才知道两个淫妇,把家法淫乱。因怕干将军回来说太太乱了家法,即时一条绳子,把四个人拴了,解往问刑衙门。每人四十板一夹棍,娼妇一一百鞭子,遂即上天汉桥市口杀了,抬在万人坑里。吓得李日新一条绳缢死了。只走了王六儿韩捣鬼。丢了家事,穿上两件破衣裳,装作夫妻两口,搭了个临清客船,一路养汉挣着盘缠,还顶补了乌龟的旧缺。直到了清河县牛皮巷,找寻那旧房,俱已拆毁,只得进了蝴蝶巷外河巢里。每日坐房,连夜只挣得三五百文钱;韩二捣鬼见了人,依旧溜房,不敢拱手,明当起那个买卖。这是小人的结果。
  且听下回分解。
  第四十七回 湖心寺月娘祝发 伽蓝殿孝子迷途
  旧泪新啼满袖痕,怜香惜玉竟谁存。
  镜中红粉春风面,烛下银瓶夜雨轻。
  奔月已凭丹化骨,坠楼端把死酬恩。
  长州日暮生芳草,消尽江淹未断魂。
  这首诗单说世上情缘易尽,好事难全。美满的夫妻恩爱,百年来变成寡鹄孤鸾;眼前的儿女情肠,转眼间化作空花泡影。偏是善良,过的是缺陷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