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见这道友年纪不满二十,生得神清骨秀,必非下愚之人,遂问道:“这位道友,仙乡何处?仙观何方?”法通答道:“弟子乃栖霞县人氏,今在嵛山三官堂出家。”丹阳道:“请告令师。”法通答道:“恩师姓张,上道下继。”丹阳复问道:“自己仙姓法号?”法通答道:“弟子姓丘,草字法通。转敬师父仙姓法号?”丹阳答道:“俗姓马,草字丹阳。请问到此何事?”法通道:“昨闻宝庵有一位重阳王师父,道高德隆,才大学广,逆知未来,是住世之神仙。弟子愚昧,欲求度世,乞投门下,朝夕待训,未知肯容纳否?特乞马师父与我作一个引进之师,不知尊意若何?”丹阳道:“既然如此,在此修身学道,大家有缘凑合,我同你去见师父可也。”法通道:“有劳马师父。”
二人走到重阳丹房,法通上前跪下,道:“弟子特来投师学道,望师父大发慈悲,救度弟子,没世不忘师恩也。”重阳听言,睁开慧眼一观,观其夙世根深,暗想道:“此子将来必成大器,吾辈皆不及也。必须尽意将他锻炼。”由是将目复闭,口中咏诗云:
细密金鳞戏碧流,能寻香饵会吞钩。被余缓缓收纶线,拽入蓬莱得自游。
咏毕,闭口如帘。丹阳所师父诗中之意,自能度脱,因何闭目不睬,未知何故。那法通跪得足有一个时候,跪得脚麻膝痛,双眼流泪。此时丹阳有些怜愍,哀告师父道:“这位丘道友跪得时候太久,望师父开恻隐之心,收留于他。”重阳道:“你收我不要。”又闭目不言。那法通十分哀求苦告,总是一言不发。
丹阳道:“莫非我师与你无缘?你可回去,另投别个有道之师去罢。既不收你,你在此跪死也是枉然。”法通起来,哀悲大哭,向丹阳道:“非是我与师父无缘,总是我的根浅福薄。今遇真师,不能得度,想我这等薄福之人,在世何用?到不如寻一死路去罢。”
此时丹阳与长真等听他言语,正是悲凄难忍,向法通道:“你在此住定,待我等缓缓相劝师父,倘然收你未可。”法通向长真、丹阳磕头道:“今蒙二师洪恩怜愍,重恩难报。”丹阳向长真道:“初闻师父诗中之意,自能收纳,又不知何意却之?”
过了几天,丹阳复向师父道:“我看丘道友是个真心向道之人,乞师父收留他。”重阳道:“我的心思,非汝辈所知。你既怜他,你可收他罢。”丹阳无可奈何,复向长真等商议。长真道:“师父断然不肯收他,其中必有缘故,你我难以测度。何不师兄代师父收他,岂不是一样?他就拜你做个引进的师父,岂不美哉!”丹阳道:“汝言有理。烦你向法通说明方可。”长真遂向法通道:“师父断然不肯收你,我叫马丹阳代师父收你,总是一样。你可拜马丹阳师兄为引进的师父。”法通听长真之言,遂拜马丹阳为引进,拜了四拜,复向各位师兄叙礼毕。
丹阳向法通道:“师父不肯收你,今听长真师兄之言,我权代师父将你收下。今将你改名处机,字通密,道号符阳。自此之后,你必须严守清现,勤修道业;在师父面前更要殷勤侍候,不可违命。倘然日后师徒情意相投之时,大道可闻矣。”处机复向丹阳作了一揖道:“弟子谨遵马师父之命,不敢违背。”丹阳道:“此是你错了。我与你是师兄师弟,不可师父称呼。”处机道:“都蒙怜愍,敢忘尊恩!”丹阳道:“今且师兄师弟,不必谦虚。但愿立勇猛之心,发坚刚之志,修成一个大罗天仙,余心乐矣。”
过了几天,重阳与众道友谈玄说妙,只见处机走来,就闭口不言,非单一次,常常如是。众人俱道师父与处机无缘。处机在师父跟前朝夕侍候,殷勤不怠。不表。
却说丁亥秋七月,江淮、山东大旱,万民惊慌。各州府县官员设坛祈雨,命僧道打醮设斋,毫无应验。这宁海州乡民人等,俱知马员外接来一位神仙,能知未来之事,大众商议:何不往全真庵祈雨?倘然有应,人民获庆,未可见得。于是约了七八个的乡绅耆老,来到全真庵。丹阳出来,诘其来由,知为祈雨之事。众人见马员外道妆改扮,头挽三髻,知是出家,各各赞羡不已。大众说道:“这许久未曾下雨,百姓张惶。本州老爷请僧道斋醮,一无应验。闻宝庵有位神仙,能知未来之事,我们特来祷告。乞员外指示,我们好去求告。倘然有应,万民仰惠。”丹阳道:“祈雨乃是一件大事,未知我师果能否。我引你们进去求求看。”
丹阳先走,众人后随,来到重阳丹房。大众上前跪下,将天旱祈雨之事哀求苦告,说了一遍。重阳低头不语,默坐一回,开言道:“明日午时,可有大雨。”众人各各叩头而去。有等信者,道神仙言语必然有应;有等不信者,俱道众人求他,乃随日应酬之话,免得大众缠他。众人言语不一,纷纷乱说。
至明晨,红日旭旭。直至傍午,忽见轰雷掣电,大雨滂沱,下了半日。正是:久晴逢甘雨,万物得苏生。这一州人人称赞,个个欢欣,俱道真是个活神仙下降,大众赞羡。不表。
却说本府文登县城内有一位老爷,姓郝名磷,字步鳌,号恬然,生于金熙宗天眷庚申岁,止月初三日诞生。幼而好道,智慧天成。家有一弟名瑾。父母相继而逝。家财豪富,世袭都尉。喜读《易经》,善能卜筮。时在本城,现任守备,出兵追贼,在海口战了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