阵,丧了许多的兵将。郝磷单骑落荒而逃,后面贼兵追急,忽然大起黑雾笼罩,当面不见人形,方能逃回本处。回营自觉道:“这一回不是苍天怜愍,发起这道黑雾,安有活命回营?”想仕途险幻,尘境虚浮,富贵荣华,恰如南柯一梦;王侯将相,尽似水上浮沤。看破尘情,辞官不做,将家事交与弟瑾照管。是年二十五岁,弃家访道,身带银子二百两,别弟出外,隐在卜筮林中。
遍访三年,未遇明师。时正到宁海城内,茶馆之中坐下,忽听得个个称赞:“好个活神仙下降!”郝磷问其原由,始知重阳真人的来历,想道:“我在外遍访三年,未得明师相遇。今此处有这样的高人,我若不去访他,岂不错过?”遂离了茶馆,向那全真庵而来。进了庵中,抬头一看,只见好一座大庙。走到客堂坐下,只见一个年幼的道童送茶出来,恬然问道:“你这里是那位当家?”道童答道:“乃是马师父当家。”恬然道:“烦你请马师父出来一见。”那道童进去不多时,只见内中走出一个道士,头挽三髻,身披鹤氅,三绺微须,年纪约有四十余岁,知是当家,急忙站起。
却说马丹阳来到客堂,见一人年纪未满三十,生得眉清目秀,满面慈容,心中想道:“此人必定为访道而来。”遂上前施礼道:“这位先生,贵府何处?高姓大名?”恬然急忙还礼,答道:“愚下卑地文登县人氏,姓郝名磷,字步鳌,草字恬然。转敬师父仙姓法号?”丹阳道:“贫道姓马,草字丹阳。请问先生来到卑庵有何贵干?”恬然答道:“不瞒马师父说,愚下自幼好道,喜观丹经。今觉尘情虚幻,弃家访道,在外遍访三载,并无一个有道之人相遇。余所见者,皆是外真内伪名利之徒、傍道之辈,不足于道。今在宁海城内才闻宝庵有一位重阳师父,道德高超,能逆知未来之事,愚下特来求见。未知可能容见否?”丹阳道:“我家师从来厌人喧哗吵闹,今见先生乃是远方人氏,来到此地寻访,岂有不见之理?我同你去见师父。”
二人相推,就走到重阳丹房。丹阳指道:“此位就是。”恬然举目一看,只见这老道生得额高眉阔,鼻隆口方,满口黑胡,形容魁伟,坐如泰山,体若苍松,唇若涂朱,眼放神光。“此位不是蓬岛真人,定然十洲仙客。我在外遍访三年,尝未遇着这样的仙风道骨。今朝得遇,乃是三生有幸,夙缘之善庆也。我不投师,待等几时?”回头向丹阳道:“我今特来访师出家,非闲游也,还望师兄与我一作引进,对师父说明可也。”
丹阳道:“既然如此,你少站一刻,待我进去禀过师父。”遂走到师父跟前,稽首道:“启禀师父:本府文登县来了一位先生,姓郝名磷,宇步鳌,特来投师出家。乞师父慈恩发落。”重阳道:“你叫他进来。”丹阳回头叫:“郝先生,我师父命你进见。”恬然应命,进了丹房,上前跪下,道:“弟子真心弃家求道,访寻明师,三载不遇。今朝得见尊容,乃弟子三生之幸也。乞师父大发慈悲,救度弟子,没世不忘师恩也。”
重阳将他一看,果有几分仙骨:此子日后到有真仙之分。就开言道:“修道却是一条的苦路,无真志者,不是易行。我看你是一个为官出身之人,享惯荣华富贵之福,坐的是高车大马,吃的是珍馐百味,穿的是绫罗绸缎,居的是红楼暖阁。出家之人有千般苦楚,百节魔难,非轻易也。我看你受不起这等苦楚,回转家中安享荣华,可行方便广积阴功,修积来生因果,也是个修因的路头,你何必定要出家,受些苦恼,有何益处?”
恬然道:“弟子若是贪恋荣华富贵,不肯弃官别家,在外遍访三年,不到师父跟前投师出家。既来出家,愿求长生久视之大道,金液还丹之口诀,不怕千辛万苦,总是心甘。”重阳道:“你要一定出家受苦,要立大刚大志、始终不怠之心,不可违背为师的清规,谨遵太上的律法,兢兢惕惕,靡刻不离心怀;澄澄湛湛,当明本来真性。毋劳汝形,毋摇汝精,毋使其思虑营营,乃可以长生。欲长生者,必要先修三皈,后守五戒,然后乃可闻道也。我将你改取法名大通,字太古,号广宁。另择良辰,改妆换像道妆打扮,方谓仙家弟子也。”正是:
修身必假外修持,内外兼修道可期。炼到心中无一物,蟾光终日照须弥。
要知郝太古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八回 重阳子南游逢了道王孝先北转遇真师
词曰:
忙忙世事如丧狗,世态炎凉,转眼无何有。时人尽逐乌飞走,我今不落无常手。为甚将身苦海漂,富贵荣华,安享何可久。如今识破是非门,终须不在他人后。(右调《蝶恋花》)
话说郝太古听师父之言,遂问道:“弟子闻师之言,欲修正道,必须先修三皈,后修五戒。未知何为三皈五戒?乞师指示。”重阳道:“三皈者,释谓佛法僧,道谓道经师。总而言之,即是自身中精气神也。所以皈依道,离欲尊,永脱轮回。修道之人,常守本性元神,居于性地,毋使思虑妄想扰害心君。外相不入,内相不出,将个识神自然化成不生不灭之元神,久久存养,方离爱河欲海之苦恼。道果圆成,可脱六道轮回之死生,岂不离去欲念之尊贵乎?皈依经,两足尊,得闻正法。真修大道者,恐元神无所依托,落于幻空,不能足踏实地,故太上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