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深深一揖。李金华慌忙住拉道:“兄台为何在此?”黄兴道:“我不是说过了么。”李金华道:“我这一阵气糊涂了。”陶同笑道:“饿糊涂了罢?”李金华道:“少说玩话,冯兄台请坐。”冯助善落座。
李金华道:“冯兄台在此,吾们东家可省心了罢?”冯助善道:“李老爷在京都。”李金华忙道:“从先的事不消说起,陈谷子乱芝麻的,说他作甚么!【急为掩护,免友含羞。】冯兄台不用听他们说闲话,咱们两人仔细谈谈。”陶同道:“冯兄台不用理他,咱们喇喇。”【助善将谁听从。】冯助善欠身道:“可已可已。”陶同便将喻太初来作甚么,说了一遍。又将喻太初应承接亲,及没有妇人之话亦说了一遍。冯助善自思道:“若非李先生叫我回家,我家里不知若何。这时也没甚事,不若我夫妇二人同往,也算报报李先生之恩。”主意已定,遂告知喻太初诸人。黄兴连连称是。喻太初也不胜赞仰。陶同道:“活该李先生娶太太,少甚么人,添甚么人。”李金华道:“你们白说一套,我反正不答言。”陶同道:“谅你也不敢答言。”李金华道:“俺还敢惹阎王么?”
正说中间,忽见齐宗正与化为福进来,齐宗正向化为福道:“还不给你陶叔叔赔礼!”陶同忙道:“这是甚么事?”说着,那化为福早已跪下了。李金华笑道:“看活阎王断案罢。”陶同也不答。李金华忙将化为福拉起道:“化老大为着甚么,我怎么不知道哇?齐宗正将已往之事细说一遍。陶同怒道:“这个小子还了的!吾尝说他不系好人,尽给我去漏撒气!化老大只管回去耕你的地,有我给你做主。我回去定要问问那个小子。不用理他,看着咱爷们罢!”【活阎王断侵地一案,居然铁面无私。】化为福道:“你老人家不用生气,我也许错记了地段。”陶同道:“说那里话?你只管回去罢,吾们还有事哩。”齐宗正遂领化为福告谢而去。
陶同送出回来道:“咱还是说咱的。才说的话就是那么办哩。”喻太初、冯助善俱连连答应。陶同道:“一人不敌二人智。咱们再商量商量。”申先生去,众人以为不错,遂辞了李金华向黄兴家来。
到了书房,与申孝思相见。申孝思向喻太初道:“喻兄台几时到此?有何贵干?”喻太初遂将李金华婚姻之事诉说一遍。陶同又将众人怎样计议说了一遍。申孝思道:“如此倒也不错。这也是天缘凑巧。谢子莲若非病到此处,也早回去了。叫他跟回去,岂不是一个确凭证儿?”陶同道:“说了半天,却忘了这一着。妙极妙极!大家商量商量,几时起身呢?”喻太初道:事不宜迟,愈速愈妙。”黄兴道:“喻兄台也得歇两天再去。”喻太初道:“何必歇着。打整妥当,即可起身。”黄兴道:“盘费是现成的。套上两辆车就走。”陶同道:“就如此办。冯兄台到院里商量商量,尊嫂明早即可起身。”
冯助善到了家中,告知高氏。高氏欢喜相从。【天生淑媛好伴侣,高氏正无计报德,虽万里亦甘心乐从。】出来与众人定了次早起身。喻太初遂住在观音堂中。杜雨亭闻知亦以为然。谢子莲更喜出望外。
到了次日早晨,陶同早到观音堂。也不叫喻太初谢子莲辞别李金华,遂一直起身赴通州乘船南下。后来李金华闻知,也无可奈何。
待了两月有余,忽见喻太初回来。【去时何急,来时何快,岂为仙风吹到耶。】恰遇黄兴于门外。黄兴接着,彼此问讯了一回。黄兴道:“喻兄台想是先来送信了?”喻太初道:“不消题起。吾们到了滁州与谢公相见,谢公见他侄子,称谢不已。及问到李先生之事,也巧也不巧。巧的是恰合李先生之意,不巧的是吾们白跑了一趟。”黄兴道:“是怎么个事罢?”喻太初道:“吾们到了的时候,那贺太太正大病抬床。待了没有一天,竟是呜乎而亡。【死其时矣。】那位贺大姐姐定要送葬还家,谢公亦甚愿意。冯大哥与冯大嫂情愿送他还家,【未来迎婚,却来送葬。助善诚好助人善,高氏诚高于妇俦矣。】安葬之后一同回来,再作道理。”黄兴道:“没有说回向何处么?”喻太初道:“临行之时,那谢公千嘱咐方叮咛的,总要叫他们回向滁州,并叫我先到这里告知明白。还带了一封信来,是给李先生的。等着李先生看过,自然就明白了。”要知后事,下回分解。
注解:
且以人之不可无信也。亦顾其于义利何如耳,盖通达时务者为俊杰,区区小信无当也。推开货利者为贤豪,堂堂大义宜敦也。冯助善身负贸易重托,似为营利之人矣。乃一闻陶同之言,慨然与其妇代友迎婚,其轻财重义为何如耶。微特众人赞扬,即鬼神亦当为之迎面唱喝焉,然而冯助善之报金华,尚不止此也,何也。冯助善固讲天良者也。讲天良者必敦大义,敦大义者必念旧恩。迨至抚孤送葬,实绝无而仅有焉。其报金华也,不可为不至矣。若夫喻太初者,身列黉门,役同评价,两月有余。往返善庄者二次其重友谊也,亦不可谓不劳矣。彼重财轻友,忘恩负义者,亦闻之汗下否耶。
理注:
言说李金华,听喻太初之言,甚觉为难。吾前言说是,定于成名后完婚其可人而无信,自食其言。三年是三千功满。成名是大丹成就,至于马喻冯黄陶等,俱要代友迎亲,是为收敛心神,到滁州空回者,因贺淑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