捻成阄儿,抓着何令,便不许推辞。”申李二人俱道:“如此甚妙。说毕,遂如法办理。”马元龙道:“这还不公。到底从何而起呢?”李金华道:“也照样行事罢。”马元龙会意,便将五人之姓写了五条,也捻成阄儿,请首座先抓令条。申孝思遂抓了一阄,看时却是写着笑话二字,【全部金钟传,无非孝话。】下赘小字,如听者不笑,罚说者三杯。”【听者不孝,竟罚说者,冤极。慎勿闻之不孝,致令说者受罚也可。】
马元龙又请申孝思抓那姓条。申孝思抓出一看,却是个李字。众人遂向李金华道:“请兄台先说罢。”李金华道:“说甚么呢?”众人同道:“笑话呢。”李金华道:“若是论孝,总得以孝经为主。”马元龙道:“李兄台又要斗趣。捡着可笑的说个罢。”李金华道:“若说可笑的,便容易了。这年在大街上,见一人前行,后有几人指他道:‘这个人才不孝顺哩。’那人回头怒道:‘你们说谁不孝顺?’众人见他不依,便说道:‘不是说的你,你才孝顺哩。’那人答道:‘我说呢,我说呢,我从来没有得罪过小子他娘?’”【以事妻为孝,谁云孝者之少哉。事妻者既多,无怪乎事亲者之少也。】说着,众人同笑,齐声叫好。好一个孝顺小子。众人遂同饮三杯。
李金华又抓一姓条,却是个许字。许庆便说道:“那一年,我听得一条事,甚觉可恼。说有一个教书先生,学规甚严,闹的直没人敢请。竟有一处闻他声名,特来请他。他却是最好说话,遂拿着界尺,跟着步行而去。【非自轻也,实教之急耳。】走至半路在一村头,看见一个少妇人打一老媪,观者无人答言。这先生遂问道:‘他打的是他甚么人?’旁观者答道:‘是他婆母。’这先生闻言,扭住那少妇的头发,打了一个不了。打着遂说道:‘你还这么不孝么,你还这么不孝么?’【忤逆之流,人人得而诛之。】说到这里,并无人笑。遂又说道:“那少妇人,何曾经过这样利害,便怒声道:‘吾们当家的不管我,你管我作甚么?’这先生道:“我是恨你不孝。你若孝了,我待管你作甚呢?’”众人同道:“这个孝字,不是那个笑字。”【其谈笑而道之,正其涕泣而劝之也。】许庆道:“甚么是不是的,我不喝酒就好。”众人被这句话却呕笑了。遂各饮三杯酒。惟申孝思不笑。
众人喝完,申孝思道:“众位兄台,喝几杯酒没甚要紧,全成了些妇人排场了。”马元龙沉吟道:“许老大可恶,怎么将你这些叔叔伯伯们全看成些妇人?该打该打!”申孝思道:“刚受了先生的气,又要找后帐么。”【随口生嘲,妙妙。】说着,不觉同笑。黄兴道:“不用帐不帐的,总得罚许老大三杯酒。”许庆不敢推辞,喝了三杯。亦抓了个姓条,依次说了些笑话。天已不早,大家用过饭。马元龙道:“今日拜过师,明日上学了。生生也该严严立个学规。”申孝思道:“这却不必再立。那论语上弟子入则孝一章,便是六条甚好学规。【第七回李金华以此章开圣教,使大众有所归心。此回申孝思又以此章立规模俾及门知所遵守,二公救世之心,不谋而合。】如有违者,按其轻重,或责或罚,决不宽贷。”马元龙道:“不错不错。那本是为后之教弟子者立的一篇学规。【创论师古,万世犹新。】无奈后人置而不论。”【舍此六条,另立新规,将师之垂教者何先,弟子所学者何急,尽置而不论,误人子弟,病根于此。说着,大家又说些闲话,申李二人便告辞回观音堂。】
到了庙中,见陶同与杜雨亭、谢子莲正然喝酒,尚未吃饭。陶同等忙起身道:“二位兄台,怎么早早的就散了?我们还喝的高兴哩!”杜雨亭道:“马兄台也过于多礼,我说今日入学,不便过去打搅,又送过菜来,闹的陶兄台也在此寂寞起来。”陶同道:“这却不然。若不如此,焉得听这些心法。”【借酒谈心,指心说法,清凉境界,如在目前。】李金华道:“你们兄台们,却是谈起学问来了。吾们竟是放肆了一回。”【畅论孝道与静谈心法同。】杜雨亭道:“我们未曾陪你们二位,你们二位再陪我们喝几杯罢。”申、李二人俱称已醉,陶同也不相强,又陪着杜、谢二人喝了几杯,也用过了饭。
马元龙、黄兴前来,彼此落座,说了一回话。黄兴欠身道:“二位老夫子多多费心罢。弟明日起身赴天津,办点随时货物,到山东走走。德州还有办下的货,即随便带回。”李金华道:“在德州办的甚么货?”黄兴道:“那城东有一抬头寺,弟与寺中和尚甚属知交。去年托他办几千银的凉帽,如今也就买齐了。弟到天津住两天,到德州也就四月半头。回来总得四月底、五月初头的。”李金华道:“明天几时起身?吾们好过去送送。”黄兴道:“岂敢岂敢!不过五更天也就走了。众位千万不可劳动,就此失陪罢。弟还得到家收拾收拾。”李金华道:“即在这里饯饯行罢。”黄兴拱手道:“心领了,心领了!”说着,遂告辞而去。到了家中检点行李,到了四更多天,便催车直赴天津。
一日到了天津,买齐货物,尚未雇船。黄兴到了街上,寻了个剃头铺去剃头。铺中有几个闲谈。这一人道:“冯助善也不知那向去了。他也过于多心,那田家丫头不按正行,与他何干?”那一人道:“这是么话!现在是他老子的女人,莫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