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落了,只因窦家庄的房屋,都已是烧成了灰烬,无甚可烧了。守在外面的牛吉儿,因里面逃到庄外的人,只杀死了四个人。便不见有人再冒火逃出来,便对窦虑道:“你们庄中,一共有多少人口?”窦虎道:“大约有五、六十人。”牛吉儿道:“怎么只有四个人逃出来,难道都烧死在内,不能逃出不成?”窦虎又支支吾吾道:“未必尽会烧死的,且待火熄了再瞧。”冯承德却问窦虎道:“你们庄子里面,可有空大的场所,没有房子的地方?”他这一说倒真提醒了窦虎,窦虎慌道:“有!有!有!后园子里面,却有一片广场子。”冯承德听了,不禁呼道:“坏了!他们定是在后园避火了,我们这条计儿,都是枉然了!”牛吉儿又惊得变了颜色道:“这便如何是好,火儿一熄,他们也有五、六十人。建德又勇,我们可战他不过,还是回去罢,多率些人再来。”
冯承德见牛吉儿这般没用,好不纳闷,便道:“若待再来,窦建德就不知到哪里去了!我们既已到此地,岂有缩回去的理儿。如今还有一条计儿在着,只是将军不能这般胆小。窦建德也是个人,又不是三头六臂的神人,值得如此怕他!”牛吉儿听他一说,挣红了脸儿,嗫嚅着道:“你有什么计儿,不妨说出来,大家商议。若是使得,便须用了。”冯承德道:“带来的军兵,不是多有弓箭带着,我们埋伏在庄外,不必杀进去,可齐声呼喊“不要放走了窦建德”。窦建德在里面听了,定要向外逃出,余人我们也不必去管他,乱箭只向窦建德父女两个的身上射去,不要说将他们射死,至少也得受伤,我们再上前和他们厮斗,还怕他们跑了不成!”牛吉儿又是大喜道:“此计甚好,我们便这么办罢!”窦虎道:只是他们听了呼喊的声儿,不知还是向庄前逃,还是向庄后逃。我们若埋伏在了一处,他们却偷空逃了,仍是没有用的。”牛吉儿皱眉道:“这个话儿也对,还须防这一下,那倒麻烦了。”
冯承德思索了片刻,问窦虎道:“你可知道,庄后有几条路儿?”窦虎道:“有三条小路、一条大路可通。”冯承德毅然道:“建德不逃便罢,若要走时,定向庄后!”牛吉儿道:“你怎生知道?”冯承德道:“这是不难猜到的,庄前只有一条大路,庄后却有四路可走,便可脱身。如今我们不妨将计就计,庄前只须用十数人伏着,齐声呐喊,余下的人却尽向庄后埋伏。建德等人在里面,听到庄前的呐喊甚盛,庄后全无声息,他们必向庄后逃生,便中了我们的计儿。”牛吉儿喜得打跌道:“着!着!着!”
这时火势已见低落,牛吉儿便命二十人埋伏在庄前,他和冯承德、窦虎率了二百八十名弓箭手、埋伏在庄后。便由庄前的二十名丁,齐声喊道:“不要放走了窦建德啊!”夜深人静,一片呼声,分外来得热闹,惊动了后园的窦建德。建德和线娘、窦成,本已结束停当,正想带了庄丁向庄后冲出。忽闻庄前一片呼声,还当官兵在庄前冲进来了,不禁站了身子,待他们冲入。哪知闻一片呼声不绝,却不见一人入内。建德不觉动了疑心,便命窦成道:“你再爬上树儿,探看虚实!”窦成便又上树,向四下里打量,却不见一个人影,声音也都在庄前,好生奇异。赶忙下树,告知了建德。建德哈哈大笑道:“原来如此,我们向庄前走罢。”线娘不解道:“父亲原是从庄后走,如今声在庄前,怎的反向庄前冲出?”建德道:“若向庄后走去,便中了他们的计了。”线娘道:“怎生见得?”建德道:“他们只是呼喊,不即冲进庄来,定有埋伏,待我们中计。但呼喊声起在庄前一处,便是绝大弊病。依我猜测,庄前的呐喊,定是虚张声势罢了,庄后必有伏兵。他们原要我们向庄后逃去,庄后便悄没声息,好叫我们中计!”线娘点头称是。
窦成却道:“他们也有三、四百人,怎的不向里面杀入,却要鬼鬼祟祟的设兵埋伏,这又是什么用意呢?”建德笑道:“依我的猜测,那个带兵的官儿,却给小姐猜着了,竟是们没有用的家伙,他自知力弱,敌不住我们,便用计取了。他的埋伏,不是用撩钩绊索,便是用乱箭伤人。我们不必迟疑,尽向庄前去罢!”线娘道:“他们既是这般无用,埋伏在庄后。那个丧尽天良的窦虎,也定会在庄后,我若不将他杀死,却不甘休。父亲可有什么计儿,破了他们的埋伏?待儿拿住了窦虎,杀他个千刀万剐,方解心头之恨!”窦建德点了点头道:“只要我们从庄前冲出去,他们的埋伏,便会不攻而破的。”线娘道:“怎生见得呢?”建德笑道:“谅他们也不肯放松你我。”窦成道:“即然如此,我们走了。”
当下线娘跨上了银鬃马,两手分执了双刀。建德跨上了枣红马,手执了长柄槊。窦成也跨了一匹白马,手中执着一支浑铁枪。率了五、六十名庄丁,一声呐喊,用杆棒儿拨开丁火场余烬,向庄前冲出。埋伏在庄前的二十名兵丁,正呐喊得有兴,不要放走了窦建德啊。不防窦建德舞动长槊,一马当先,冲到了庄前,猛喝道:“窦建德就在这里,谁人赶来拿我!”吓得呐喊的二十名兵丁,拍腿便跑,口中喊道:“不好了,窦建德走庄前跑了!”这一片呼喊声,传到了庄后牛吉儿的耳中,双脚乱跳道:“坏了!坏了!”冯承德急道:“快到庄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