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天晚上,萧皇后着了盛装,打扮得柳媚花娇,在宫中排下了酒筵,请炀帝到来。炀帝到了宫中,见灯火辉煌,酒筵端整,萧皇后又是艳服浓装,面带春色。炀帝和萧皇后平日之间,伉俪深情,原是不恶。萧皇后的姿色,也不失为一个美人,只是比不上宣华夫人罢了,但是从来没有像今晚的光景,炀帝怎的不要奇异。不禁含笑问道:“爱卿今晚这般款待,端的为了何事?”萧皇后也含着媚笑道:“并没有什么事儿,只因日来见圣上闷闷不乐,贱妾引为深忧,今夕故设了酒筵,替圣上解闷的。”炀帝恍然道:“原来如此,爱卿这般深情,朕躬真是万分感激。”当下便一同落座。酒过数巡,炀帝又把个宣华夫人,兜上了心头,不觉酒儿乏味,又是悒悒不欢起来。
萧皇后何等机灵,早瞧破了炀帝心事,却假作不知。故意问道:“圣上好端端饮酒,怎又面色不愉?难道贱妾有开罪的去处?”炀帝慌道:“朕很觉欢乐,爱卿不要多疑。”萧皇后见了这般光景,不禁暗暗好笑。当下一个眼色,使与站了身旁的宫女。那个宫女会意,便悄悄的退了出去。不多时候,又悄悄的领了一个紫衣宫女到来。那个紫衣宫女便捧了金壶,替炀帝斟酒。炀帝正蹙了双眉,念念不忘的想那宣华夫人。紫衣宫女替他斟酒,他正眼也不去看上一眼。猛的紫衣宫女一个失手,将金壶儿撞翻了玉酒卮,酒泼了一桌。炀帝才抬起头儿,正想发话,一眼瞧到紫衣宫女脸上,不觉吃了一惊,怔住在座上,话儿也说不出了。那个紫衣宫女,却不慌不忙的,取了一块抹布,细细的将泼酒揩干净,替炀帝重行斟上了酒儿,悄悄的退立一旁。炀帝却将她从头到脚,瞧了又瞧,兀是惊疑不定,早把个坐在一旁的萧皇后,险些笑了出来。只的借着饮酒,忍住了笑容。
炀帝把个紫衣宫女看够了多时,却也忍不住了,便含疑着问萧皇后道:“那个紫衣斟酒的宫女,怎的以前没有见过,还是几时进宫的?”萧皇后道:“她进宫得没有几天,圣上自是不认识了。”炀帝点头笑道:“她的容貌竟和一个人相肖,简直丝毫无二,爱卿你可知道?”
萧皇后摇头道:“贱妾却是不知,她和谁人相肖?”炀帝顿了一顿口道:“宣华夫人也是这般的面貌,并且身段也相同,要不是宣华夫人在长安,朕定要疑她改装了宫女,和朕取笑了。”萧皇后点头道:“给圣上一提起,果然十分相像,只是可惜这个宫女,却是个哑巴。”炀帝笑道:“怪不得她泼翻了酒儿,不说一声救饶的话儿,真是可惜,生了这副容貌,偏故做了个哑子,怎不叫人纳闷。”萧皇后笑道:“圣上不是怀念宣华夫人,夫人又远在长安,如今这个宫女,虽是不能说话,性儿甚是伶俐。面貌既和宣华夫人相肖,今宵便命她侍候了圣上,聊胜于无。圣上你看可好?”炀帝有了几分酒意,心中原在思念宣华,如今听了萧皇后话儿,倒也有些合意,便点了点头。向那紫衣宫女看时,只见她低垂了粉颈,脉脉含情。萧皇后却含笑说道:“既是圣上允许了,时间也已不早,就请圣上安息。”萧皇后说毕,即离了座儿,一手拽了炀帝,一手拽了紫衣宫女,走入寝宫,她才放了手道:“你们会一会罢。”她便返身走出。拽上了寝门,含笑着走了。
炀帝在寝宫内,将紫衣宫女拥上牙床,见那个宫女,只是憨憨的痴笑,并不宽衣解带。炀帝含笑对她道:“痴孩子别尽自傻笑,快脱了外衣,睡到被里去。”宫女摇了摇头儿,只是不动。炀帝好不纳闷,便先自宽了袍儿,再替宫女解衣。哪知解到了贴肉内衣,炀帝伸手入怀,想摩抚她的鸡头,却有一件东西触手。捞出看时,竟是一个彩色的同心结子,不就是赐与宣华夫人的一个。那个宫女,已是格的一笑,钻进了锦被。炀帝方才大悟,什么哑子宫女,原是心上人儿。不禁哈哈大笑道:“你们串得好,竟把朕瞒在鼓中。”便也钻进了锦被,和宣华夫人算帐。帐儿算得怎样,小子却不能够记得清楚了。哈哈,春宵苦短,又是天明,炀帝出了一身风流汗,早把个闷病治好。
这天兴冲冲的上了早朝,他却下了一道手敕,命监造仁寿宫的宇文恺与封德彝两人,监营一宫,须较仁寿宫伟大美丽。
这道旨意下去,便有一个臣下出班奏道:“圣上宫殿宽洪,园林精美,已足优游燕息,何必要耗府库,劳役人民建造离宫。
不如节财息民,仰见圣德。”炀帝睁目看时,却是蒲山公李密。
密生有异相,面黑若漆,双目炯炯有神,甚有才略,志气雄远,轻财好士。府第中座上客常满,尊中酒不空,夙有贤名,震动东京,炀帝也隐有所闻。如今见他出班谏阻,好生不悦。便厉声道:“自古皇帝,莫不有离宫几所,朕建造一宫,卿便妄加非议,朕意已决,莫再胡言,致于罪过。”李密只得默然而息。
等到退朝回转私第,不禁掷冠叹道:“大丈夫不能得明主辅助,即当取而代之。”话声方毕,忽闻背后有人轻语道:“此是何种话儿,大声狂言,不惧灭族不成?”李密回头瞧时,不禁笑逐颜开道:“可儿可儿。”
阅者可知道,在李密背后发言的是怎样一个人物,却是一个秋水为神玉为骨的美人儿,原是李密的宠姬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