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满面,叫声:“官人,你听信邪言,疑妾为妖,妾共官人结发以来,数载经营,赞成家计,纵使妾果是妖,并无害你身体分毫,官人请自三思。”汉文道:“我今已出家了,你不须再来缠我。”白氏冷笑道:“官人,你真呆了。你要出家,许家宗脉责谁传续奉祀,且腹中孩子是你的骨血,官人纵不念夫妻之情,亦须念父子之爱。”说罢,悲啼起来。
汉文被他抓着根头,半晌无言,又想起数年恩爱,心中有些不忍起来。
小青近前叫道:“相公不须过疑,小姐因重名节,不肯失身他人。因你游玩金山,几日无见回家,主婢二人放心不下,亲往金山寻访相公。不料水涨,镇江满城受难,幸得我们同在金山,不致葬于鱼腹。但家园崩塌,我们进退两难。因前年相公在苏州受罪时,小姐私寄有数百金在杭州李姑爷处,如今思量无策,要回杭州,且喜天幸此处遇着相公。万望相公转回心意,不可辜负小姐一片苦心。”;汉文听罢,不觉心酸,叫声:“贤妻,愚夫一时蒙昧,误听秃驴邪言,错疑贤妻,望贤妻恕罪!”白氏牵住汉文的手,叫声:“官人若肯回心,不致妾有白头之叹,就是官人的仁慈了,何罪之有。”汉文大喜,叫声:“贤妻,我们如今要栖身何地?”白氏道:“官人,我们现有银两寄在李家姑丈处,如今同去他处,将银两图个生计,将来再作商量何如?”汉文道:“贤妻主意不差。”于是三人同归钱塘。
这一去,有分教:亲上加亲,仇里添仇。要知后事,且听下文分解。
第十一回 怒狠狠茅道下山 喜孜孜文星降世
诗曰:
避迹名山已有秋,栖云泊雾下兰舟。
金公木母冤难解,诞育文星拜冕旒。
且说许汉文被白氏小青两妖一敲一击,依旧相认,同归钱塘,搭船来到李家。正值公甫立在门首,汉文走到面前,公甫满心欢喜,连忙进内,叫声:“贤妻,你兄弟回来了。”许氏娇容听见,满心欢喜,三脚两步步出厅来。看见汉文同二个标致妇人立在厅前,汉文上前拜见姊姊。许氏道:“恭喜兄弟今日回家。这二个妇人是谁?”汉文道:“一个是弟妇白氏珍娘,一个是使女小青。”许氏道:“原来是妗娘。”白氏小青亦上前见礼。大家坐下,叙了一番离别之情。
许氏道:“兄弟,自你问罪出门去后,我晓夜难安,幸喜去冬接你消息,寄下银两,方知兄弟在苏如意。后来又闻缘事再配镇江,使我喜变为愁,今日且喜夫妻双双回来,莫大之幸。”
汉文正要回答,白氏恐他言语不对,忙向前应道:“姑娘,只因前年苏州当值,祖师圣辰,例应供列宝玩,是奴将先父遗下的宝器取与官人排设。继因官人生辰,复排厅中,不知何处强徒见宝动心,冒认引官,屈打成招,问罪镇江。奴只得收拾银两,托寄尊府,追随镇江服事。官人因元旦游玩金山,被妖僧法海所愚,要削发出家。奴家闻知,同丫环前去金山寻回官人,谁知镇江水涨,满城浸没,幸蒙天庇,奴在金山免获于难。今同官人回来,暂借姑娘尊府权且栖身,再作别置,望姑娘俯允。”许氏道:“兄弟,妗娘如此贤德,世间难寻,劝你休作无情之人。只是愚姐屋房狭小,姑且暂住若何?”公甫道:“不妨。此隔壁有二间房屋,甚然宽大,现在要卖,待我向他商议定价,以便成交。”汉文听罢大喜。
许氏即去治酒接风,分作两席,公甫同汉文在厅上,许氏同白氏、小青在房中,席中言谈,方知王员外已经身故,汉文想着前情,不胜感叹。及至席罢,公甫收拾外房暂与汉文等居住一宿。
天明,公甫取出原寄的银两,递与汉文。汉文道:“姊夫何须取出,可将此银为弟买置房屋家器,若有余剩,可作生计。”公甫道:“既是如此,我且收下,至一应事情,我去料理就是。”汉文道:“全仗姊夫扶持。”公甫笑道:“你我至亲,说哪里话。”遂将银子收入,即去寻问厝主,议论房屋,一说便成,遂即立券,兑交银两明白。公甫又去买置什物家器,办得件件周全,拣个黄道吉日,汉文搬移过去。公甫将用剩过的银两取付汉文,汉文十分称谢,与白氏商量,依旧开张药铺。两家门户相通,时常来往。
白氏因水淹镇江,误害生灵,每到夜间,在花园排设香案,焚香祷祝,冀消罪愆。
正是:
私心满望风浪静,谁料波涛又重来。
按下白氏慢表,再说陆一真人当日被白氏所辱,忿恨归山,修真学道。在山收一蜈蚣精为徒,一日,在洞中修炼,想道:蜈蚣法术已经精通,不免带他下山,前去报仇便了。遂唤声:“徒弟何在?”蜈蚣听见师父呼唤,上前应道:“师父,弟子在此,有何吩咐?”真人道:“贤徒,吾唤你出来非为别事,因我前年在苏州吕祖庙被青城山的白蛇精吊辱,此仇至今未报。如今白蛇现在杭州,我今要带你下山前去杭州,剪灭此妖,以雪前年之恨,你意若何?”蜈蚣踊跃道:“弟子愿同师父下山除妖报仇。”真人见说大喜,即刻同蜈蚣出洞,师徒二人驾云望杭州而来。
不消片刻光景,已到杭州,二人按下云头,就在城隍庙内安身。真人道:“贤徒,你去收除蛇怪,须当小心,相机而前,不可被他逃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