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算得『同开』?乞小姐教之。”
毛小姐听了,初但微笑含羞不答,及幸小姐再三致问,方低低答道:“贱妾蒲柳之姿,蒙君子疑『桃』猜『杏』,妾愧推誉过情,故倩『东君莫问』,非轻薄『桃』『杏』,而戒『东君莫问』也。至于『并蒂』不『并蒂』,『同开』不『同开』,当问君子,贱妾不知也。”幸小姐因笑道:“此二事若要问弟,今已得亲近小姐于花烛之下,可谓『并蒂』矣。至于『同开』,……”幸小姐说到此,便缩住口,笑而不言。
毛小姐见了,不胜惊讶道:“郎君不言,自是不愿『同开』了?”幸小姐道:“既已『并蒂』焉有不愿『同开』之理。但恐春风尚有待耳。”毛小姐道:“不知是花待春风,还是春风待花?”二人俱说得笑将起来。此时众侍女俱在旁伺候,见新人与新郎说说笑笑,渐有入港之意,便凑趣撤去酒席,请二人到牀上去坐,然后掩上房门,一齐退出。
幸小姐见侍妾们出去了,便放下牀前的帷幔,亲自与毛小姐轻松绣带,缓脱罗衣。毛小姐见幸公子百般款款,千种温存,便也不十分作娇羞之态,逆他之意,就趁他解衣之时,连着小衣,钻入鸳衾之内,还只疑新郎定然用强来褪。不期新郎自入被时,却也只穿着小衣不脱,不知何意,只得侧转身子朝着里睡。
幸小姐见了,忙用左手伸入毛小姐肩窝之下,将她颈项扳回,贴着胸肉,却用右手在她肌肤之上细细抚摩,直抚得毛小姐浑身苏苏麻麻,声也不敢做。心下只认做君子夫妻,是这等斯文,少不得慢慢侵犯将来。不期幸小姐此时已因微饮了两杯,抚摩了一会竟鼾鼾的睡了。
毛小姐见新郎睡去,因暗想道:“吾闻夫妻合卺,未免为云为雨。新郎为何竟而贪眠?若说他少年不解,却又怜香惜玉,煞有深情;若说他司空见惯,为何又这等谦谦君子;若说他脸嫩怕羞,我看他方才解带宽裳,却又不似怕羞模样。”一时千思万想,再睡不着。要转转身,却又一个身子被新郎紧紧勾住,两只膀又被新郎紧紧压住,上身是肉贴肉,下身只隔着两件小衣,念头略一动,微微的香汗如珠,却又不好推他,只得耐着性儿等他醒来。耐了半晌,便耐不定,偶将身子略侧了一侧,不期早已惊醒了新郎。
幸小姐醒将转来,见压紧了毛小姐,毛小姐竟未睡着,十分没趣,因笑谢道:“小弟为酒所困,不觉梦入阳台,得罪小姐。小姐得无笑襄王辜负云雨乎?”毛小姐也笑说道:“襄王已入阳台,未免作云雨之梦,却又梦入阳台。由此看来,则阳台只供人作梦了。”幸小姐听了,因笑一笑,连忙捧定小姐的香腮低低说道:“襄王不是无梦,盖有一段隐情,不可告人。故先前说个『春风』『有待』耳。望小姐怜而成全之。”毛小姐道:“郎君既有隐情,又要妾成全,何不明白告妾,共作商量。”
幸小姐因说道:“不瞒小姐说,我之避居于此者,原因家母以不悦意之婚相强,故行权辞之耳。若论行权避地,不遵母命,已非孝子。然而婚姻大事,不愿妄配匪人,犹可谅也。若像今日自择好逑,竟不告而娶,非是为子者,只知有婚姻,不知有父母矣,罪不重于山丘乎?昨蒙岳父美意,若论父母之命,本当不从。而弟甘犯不孝之罪以从者,恐失小姐之窈窕贤淑耳。今已冒罪成婚,若再贪琴瑟之乐,竟效于飞,则是置父母为赘疵矣,岂孝子之所为。我不得为孝子,则将累小姐不得为孝媳矣。其失岂浅鲜哉。故我今夕欲求小姐念夫妻之情,天长地久,不在一时,且暂耐须臾,容归告父母,然后朝暮乐于阳台,未为晚也。庶可于不孝之中尚留孝之一线。不知小姐肯念我之隐情而相怜慨允否?”
毛小姐道:“原来郎君有此隐情,妾与郎君既已许结同心,则郎君之隐情,即妾之隐情,有何不念?但妾念郎君,郎君也须念妾。”幸小姐听了大喜道:“小姐念我全我之孝,我念小姐,包管小姐终身之荣。如不相念,有如浩日。”二人说得合心,便在被窝中别是欢爱,方才睡去。正是:
鸳鸟但容交颈睡,花枝只可并肩看。
巫山巫峡闲云雨,未经轻贪一晌欢。
到了天明起来,两人相视而笑。大家梳洗毕,便同出房,拜谢丈人、丈母。拜完,复归到房中说说笑笑,十分亲爱。旁人看见,决不道她尚未破瓜。幸小姐演了一会,便走到书房中来,与秋萼说道:“被窝之计,说倒说通了,但不知几时方能回去。”秋萼道:“为许她回去成亲,则毛小姐自然要帮着小姐求她父母了。当初是一个人求,如今是两人求。定然有个还乡的时候了。小姐不消着急,只要好好安慰毛小姐为妙。”幸小姐道:“妳说得是。”遂朝夕温温存存,与毛小姐在闺中玩耍,且按下不题。
却说廉清被三四个同袍终日你请我邀,日夜在醉乡,不知不觉早到了二月初八。廉清正打点入城进场,不期三四个举人,又携了佳肴美酒到廉清下处来说道:“进城尚早,城里小,下处人多闹吵,未免等得心焦,我们且在此畅饮一巡,待到傍晚,大家同去也不迟。”廉清见他们也要进场的,只得同饮。
不期有心算计无心,便你猜我豁,这个输了,那个又来,说得有兴,笑得有趣,廉清是个豪爽之人,被他们甜言蜜语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