细说一番郦相详情,他先怒后喜,道:“又许我一二日内便见孟氏,叫我父母通信入宫,莫不是回心转意,要改装么?”老王曰:“此必赐酒脱靴,真形败露,故说出这样话来。”太郡曰:“若是认出女流,内宫怎无消息呢?且郦相并无过犯,何故必待太后保救?令人不解。”老王曰:“他甚得君心,何事杀他,真正令人不解。”忽女婢来报老王父子说道:“孟士元父子有事面见。”少王曰:“此必有危事,孩儿一同前去。”父子来到后殿,开门请进。士元父子来到后殿下轿,老王父子迎入,上殿见礼坐下。老王问曰:“贤父子为何面带愁容?”士元曰:“请亲翁退出左右,我有要事相商。”老王令随从退出,不许私听。士元细将父女相认,奏请改装,恐朝廷动怒,有杀身之祸,求亲翁速请皇后转求太后恩赦等清一一说明。老王父子曰:“令爱如果上表,深误梁相之女,又妄取他会元。且招他为婿,梁相必定变脸。他在朝日久,门生众多,势难抵挡。”士元曰:“这却不妨,梁相之女实系苏大娘之女,名叫苏映雪,景夫人收为义女。他与小女自愿同嫁皇甫郎,他自求情梁相,故无后患。”老王曰:“不料世上有此奇怪之事!粱相如果不怪,朝廷素性仁慈,令爱定然无事。”士元曰:“儿料事多中,他说已有杀身之祸,还求亲翁通信入宫为要。”老王曰:“说得是,刻下就着拙内入宫,面求太后。”士元曰:“如此方妥。”辞别来到府内,对韩氏说明来日便可相会,韩氏大悦,当时病就好了一半。
且说老王人内,太郡喜曰:“才在屏后窥听,媳妇便可相会。”老王曰:“正是,贤妻当速进宫,奏知女儿,转求太后恩赦。”太郡曰:“天色已晚,不如表章入宫。”老王称是,急修文表,细将孟氏所说事情具奏,恳女儿转求太后思赦﹔写毕用印封好,即遣家将送到后宫门,交与内监,送到正宫呈与皇后。皇后看毕大喜,着内监对太郡说,来日包管郦相无事。内监对下表之人说明,家将回复老王夫妻。苏大娘知女儿亦在,如朝日升天。刘刘燕玉暗恨自己多事,恐二女会同报怨,按下不表﹔
且说郦相同素华坐至初更时分,郦相方僻素华同到后堂。梁相夫妻正在谈论家务。郦相向前跪鸽曰:“犯女孟丽君特来请死。前自画视音,赐番酒,皇后乘我沉醉,令宫女脱靴,已经败露。来早上表陈情,奏请改装,特来请死。”梁相大怒曰:“大胆的孟丽君,敢中三元,以欺君上,死罪难赦!”孟氏叩头曰:“犯女实出无奈,冒着万剐罪名,并非卖弄才学。太师历情赐帘,得全残生,则结草衔环,当报大恩于万一。”梁相喝曰:“别事容易,耽搁我女终身,无法挽回。堂堂相府女儿,怎好改嫁?可笑女儿嫁了三年,为何一言不发?”素华连忙跪曰:“不是女儿欺瞒父亲,原来事出有因。”便把自己始末情由,一一说明,道:“父亲若不作情,女儿愿替孟小姐先死,以报深恩。”言罢,泪如涌泉。梁相听了大喜,令景夫人扶起二女。梁相曰:“难得孟氏守节不二,又难得女儿报恩深重,愿托终身,老夫怎不作情。来早我不进朝方好,待他们事定﹔我再为女儿定了终身。你们且回去安歇。”二女拜谢,一同回房去了。景夫人对梁相曰:“孟氏守节,实属难得。女儿为要报恩﹔甘守三年寂寞,实在可敬,梁相亦喜女儿如此仗义,我必与孟女明讲,不分大小。”景氏笑曰:“相公差矣,先娶为正,后娶为次,礼所当然,如何紊乱并为王室。”梁相曰:“尔不知首相权重,宰相之女岂可做人的偏房?后日奏明主上,定蒙恩准,方不负女儿的一番孝心。”景夫人喜曰:“如此更为妙极。”夫妻说罢,进房安歇,不表。
且说女婢入报燕贺堂,来见康若山夫妻曰:“老夫人,新闻不少。”若山曰:“什么新闻如许?”女婢即细将礼相乃是女流,方才告嘉梁相的话说明﹔若山曰:“怪不得如此美貌,原来是女扮男装。”孙氏着惊曰:“弦儿若是女流,必与忠孝王完婚,可惜我们前功尽弃﹔如何是好?尔还不忧虑,如此欢喜。”康若山笑曰:“尔乃蠢人,见识不远。孟氏有此奇才,乃世间奇女,他果完亲之后,我等自有处置,何必过虑。”孙氏方才心安。
次日五更,忠孝王父子上轿,来请孟士元父子同到朝房。成宗连日在宫,惟恐郦相认作孟氏,私情无望,日间无心批案,夜间亦没兴进宫。是日早朝,恐郦相认作孟氏,即刻临朝。群臣朝贺已毕,分列两班,执事官即上前奏事,帝览表批案。只见午门官奏事曰:“右丞相郦君玉假满,在干门外候旨。”帝惊喜交集,传旨宣进。郦相进朝,俯伏奏曰:“臣郦君玉有陈情表上奏。”帝心知不好,又思彼怎敢逆旨?即令平身,着内监取表,值日学士念表。朗诵曰:
右元相郦君王实系臣女孟丽君,诚惶诚恐,稽首顿首,谨奏。为雪罪陈情、仰恩开赦事。窃臣女孟丽君邹峰末裔,滇南弱质。恭出功勋之后,污比蒲姿﹔克敦诗礼之宗,芳输兰质。臣女父孟士元,世荷国恩,位隆邦族。赤符令下,提八面之威风﹔紫浩荣颁,总四方之治宰。而臣女母韩氏,褒封一品夫人。臣女兄嘉龄,复与两班清选。照临下土,日月之仰无私,而波及臣家,雨露之沾尤握。臣女孟丽君,隶名门于阀?沫雅化于官阑。关雅之赋三章,惟勤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