府内两名家童扶进里面,外人不得进去。郦相早令两名家童替扶入内。少王遥见郦相立在轩旁迎接,便要下拜。郦相拦隘曰:“年兄欠安,何必拘礼。”即便携入书房。少主请郦相坐在上面,自己坐在旁边。荣发献茶,郦相谓忠孝王曰:“前日年兄冒奏我是女流,朝廷发恼。近来云南孟女已到,当殿验明,奉旨限一月内完婚。尔乃密通皇后,与太后设计画图,赐我三杯番酒,又乘我沉醉、着人偷脱靴儿。岂知我特诈睡,犹幸验出是男。帝怒尔敢侮首相,即是欺君,故特赐辇回府。帝昨日为我不平,特到我家看我,着奏诳圣欺师,好好重办。我今遵旨,次早即要上奏。值念师生情重,我不忍不教而诛,故特报尔知道,俾得提防,可通知令姐,免得吃亏。但我虽不才,前念尔被刘侯陷害,特奏主招军,使尔父子封王,不料尔靠椒房元贵,屡屡有辱师尊。我不比尔,屡用暗箭伤人,来日我要进奏,特报尔预先防备,莫怪我无情,此乃尔惹我,不是我惹尔。”忠孝王信以为真,寻思怪不得内宫迄无消息,谁知验明是男。我今已犯乱言,郦相次早进奏,叫我如何抵挡?急欲上前恳求,因为惊恐,还要跪下,二阵头眩,跌倒地上,竟昏晕去了。因左右无人,郦相暗笑曰:“这等胆怯,为何专放暗箭?”忙向前亲自扶起。忠孝王微醒站定,连话亦说不出来。娜相笑而抚慰曰:“年兄不须着惊,前言特相戏耳。管叫尔一二日间孟氏真身自来相会,夫妻团圆。”忠孝王方才心安,谢罪曰:“前日实因门下病重,家母进宫奏请缓期,不料语言颠倒,冒犯恩师,实非门下本心,万望恕罪。”郦相笑容可鞠,请他坐下。唤荣发取参茶来与少王服下,曰:“年兄三日后便有可能与孟氏相会。”少王大喜谢曰:“若得依恩师金言,得与孟氏相会,真是万千之喜。”郦相微笑曰:“下官从无虚言,孟氏三日后定得相会。但我来日有杀身大罪,尔当代求令尊并孟龙图父子相帮。来日帝若发怒,尔须要犯颜保奏,我方能保得性命。”少王疑惑曰:“恩师从无犯法,有甚大罪,如此利害?”郦相曰:“下官早已明白了,但年兄父子与孟龙图父子谅难救我的性命,尔可同令尊回府,速遣人入宫与令姊商量。然令姊亦难救我,须托令姊转求太后下旨愚赦,我方得生路。此系生死关头,你速回去差人进宫通信,切勿疏忽。可留孟公父子少坐,下官还有商议。切记,不可漏风。”少王曰:“门下自当遵命。”郦相唤了两个家人,扶了少王到外边,王府家童转换扶出后堂。少王对老王曰:“恩师吩咐我们父子先回,要留岳父大舅,有话商议。”言罢,父子上轿而去。素华出问曰:“方才何故惊吓皇甫郎?”郦相曰:“我今已是罪人,但一言惊吓,虽国舅王爵亦魂飞魄散,方知首相权重。姊姊可暂避。”
未知作出何事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七十一回 心愿足孟氏认亲 报恩义义女求父
却说郦相打发素华退避,便会荣发请老爷父子进见。荣发曰:“小婢不敢往请。”郦相曰:“尔不须害怕,只管请来。”荣发只得来到后堂,孟嘉龄忙向父亲丢个眼色,士元认是荣兰,比昔年更加美貌。荣发向前禀曰:“家爷特请老爷父子进内相见。”士元父子俱疑这是何故,为何要使荣发来请呢?荣发引到槐竹轩,郦相忙请父兄进房,跪下曰:“不孝女孟丽君负罪多年,乞父亲、哥哥赦罪。”荣发在后面叩头曰:“荣兰叩头。”士元惊而且怒曰:“尔昔在驾前分辩,舌为利刃,害我险送残生。今再如此,莫不是还要害我么?”嘉龄不忍,向前扶起二人,埋怨曰:“尔前在金銮殿上翻脸险害父亲,今母亲为着云南假孟氏又犯病在牀,尔今莫非又要害父么?”郦相曰:“我曾嘱托,若使皇甫郎知之,必定变脸﹔况金銮殿公卿瞩目,怎好相认?今作了总裁,门生已满天下,心愿足矣。来日上殿奏请改装,但恐圣上发怒,女儿性命不保,特求父亲、哥哥相救。”士元曰:“圣上仁慈不妨,却是那梁相势力浩大,尔又误他女儿的终身,视如儿戏,必定变脸。他的门生故吏几乎半朝,叫我如何抵挡?”郦相曰:“这却不妨,梁相之女乃是映雪姊姊,因刺刘奎璧未遂,投水被景夫人救去为女,今与我定约,同归皇甫郎,爹爹不必过虑。”
言末毕,映雪巳进房来,向士元跪下曰:“老爷父子不必忧心,梁相夫妇爱我胜过亲生,我当亲求梁相,必不见怪。老爷提防朝廷发怒为要。”士元大喜,向前扶起,谢曰:“难得姑娘为着小女误了终身,不徒不埋怨,且肯代恳令尊,恩德不小。”映雪义曰:“母女二人曾受老爷十六年大恩,杀身难报,何劳过奖。”士元喜曰:“梁相若不见怪,朝廷圣德宽容,必不罪尔,不须介意。”郦相曰:“儿知帝必要罪责,女儿来早必有性命之忧。爹爹、哥哥今当去见老王父子,嘱他入宫通信,求皇后来日转求太后下旨恩赦方妥。爹爹在外边切莫宣扬。”士元阅曰:“尔今何故来早必要奏请改装?”郦相曰:“心愿已足,不改装何益?爹爹速会武宪王,通信入宫,是为至要。”士元父子答应,起身出门而去。素华对郦相曰:“我今同尔往求梁相夫妇作情如何?”郦相曰:“时候尚早。时候若到,我便同汝往见。今当速作陈情表章。”按下不表。
单说忠孝王回府,对父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