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,何必骚动地方?”后人有诗为证:
因怜老弱涉寒澌,甘让乘舆不敢迟。国内勿嫌相济少,朝朝偏与郑民宜。
子产方才走近城门,忽见家臣来报:“主公召议国政。”言未毕又有使臣来召,子产疑道:“此时有甚政务?”急急步入朝中,简公尚在殿庭迎候,子产上前躬身下礼,以复主祭之命。简公问道:“寡人适才闻卿不乘车马,徒步回朝,是何缘故?”子产备将老者涉水畏寒,存车济渡之事奏闻。简公道:“此是卿家爱民之念,只是有劳徒步了。”随命车驾库选一乘好舆赐与子产。子产谢恩领赐,又道:“主公此际召臣有何事故?”简公道:“只因晋君无礼不念同宗,又不念几年和议,竟要寡人称臣往晋,奉以朝见之礼,特遣使臣在此。寡人心中甚忿,不知上卿有何辞可以却之么?”子产道:“此事不难,今已日暮,待臣明早往见来使,自有说话。”当即辞谢出朝,一宿无话。次日,子产来到公馆相见那晋国使臣。那使臣十分傲慢,踞其上位,见了子产并不下来施礼,便道:“我奉本国主君之命,征尔郑伯往朝,汝知之乎?”子产即应道:“晋、郑乃同宗之国,何忍以兄弟怡怡之谊,反欲致我寡君等于仆隶,晋君虽为得计,吾恐夷狄闻之必为窃笑。何况四邻臣民有不訾议者几希。”使臣闻了子产之言,心里想道:“他这几句甚是有理。同宗之国归附已久,要他称臣,邻国闻知不惟窃笑,且隳了归附之心,此事是吾主失算了,不若回国以子产之言复命。”遂向子产道:“尔主既不肯往,吾当为汝复命晋君便了。”当下辞郑以还,使臣将子产之言奏闻晋君,晋君大悟,以后再不敢来征朝,遂免了这番骚扰。
到了次年,乃是范宣子为晋国之政,又骋其才,竟奏与晋君,遣使到郑要加贡币,比每年议增十倍贡献晋庭。简公又与子产商量道:“前日晋国征朝,多赖上卿辞令以致却而不至。今来征币却是旧例,礼当奉币以行,只是他要比常加增十倍。郑国地方甚小,所出有限,为之奈何?”子产道:“主公但依旧例前往,臣当致一书与宣子,管取仍照旧例,不征加倍也。”简公闻言大喜,即命子产修书,随即一一打点币帛。不移时,子产修书已完,将稿呈上简公。简公读云:
宣子足下,子为晋之上卿,使四邻诸侯不闻令德,而闻重币,侨也惑之。侨闻君子长国家者,非无贿之足患,而无令名之为难也。夫诸侯之贿聚于公室,则诸侯贰,若吾子赖之则晋国贰。诸侯贰则晋国坏,晋国贰则吾子之家坏,何其没没也。将焉用贿,夫令名德之舆也。德,国家之基也。有基无坏,毋亦是务乎。有德则乐,乐则可久。夫恕以思明德,则令名载而行之,是以远至迩安。毋宁使人谓子,子实生我,而谓子后我以生乎。子其慎之。
简公看罢心中甚喜道:“此书决令宣子回心。不加重币,皆上卿之功也。”当即遣使公孙夏赍了币帛书札,一同晋国来使起程前去。公孙夏领命同使臣至晋,见了宣子递上子产之书。宣子览书大喜,即时就向晋公劝其轻币。那重币之征原非晋君之意,却是宣子创议,故此行止皆出宣子之口。所以,晋公一一依从,如数收了旧例贡物,即打发使臣回国。公孙夏复命于简公,备述前事,简公不胜大悦道:“若非子产之书,几不免又是一番征币之扰。”公孙夏又奏道:“臣于一路而来,沸沸闻言,国中有火星下堕,又有火神现形。臣既闻之,不敢不奏。”简公即问子产道:“上卿曾闻此言否?”子产道:“臣适才始闻其言,正欲奏闻。国中流言将发大火,天气亢阳,信或有之。”简公道:“既然如此,何以避之?”子产道:“天灾不可逃避,前者里析大夫未死之时,也曾言及国中将有极大变异,民为之陨命,国为之几亡。又说吾身渐民,弗及见此变异,又欲图为主公迁国。臣意为人君者当修仁德以邀上帝之福,岂可因天变以图幸免?”简公听了其言,知不可强,乃分付臣僚,谕知黎庶,俱各持谨,以防不测,当即退朝还宫。简公惟是起居忧惧,不能去怀,甚觉惊心之至。有诗为证:
福兮祸所倚,祸兮福所伏。天意巧安排,人力岂能夺。
忽一日,正当聘问之际,各国遣使赍书达礼,以通和好。国中人见了各国使臣皆以客使称之,此时新客既各旧客亦自不少,免不得简公要设宴款待。那新旧客使齐来领宴,简公正在宫中,与众客飞觞举乐,酬酢方酣,忽见当筵起一阵狂风,吹得新旧宾客与执事臣工尽行失色。风过处只见一道红光如闪电相似,且是括刺有声。那时子产也在宫中陪宴,心知此声有如火啸,到此田地却也管不得什么仪制所拘,急急离席,出外探听。已有役人跑进宫来向子产报道:“里析大夫家中失火已延烧屋宇,其势甚大,特此禀报,望乞速速遣人救灭。”子产听说慌忙复身入内奏闻简公。简公道:“上卿可速速调度,不可稽迟。”那些新旧使客闻得此说,没有安然饮宴之理,都来辞别简公出朝,简公于是罢宴。那子产看见也不及将言语细说,径走到宫门之上,分付管门官员人役,止放新客出朝,但是旧客一概不许放出朝门。那门上员役不知其故,只得遵令而行。你道为何不放旧客?只因旧客在郑日久,必深知郑国虚实,且路径熟谙,恐他们乘此火变或有异图,所以不肯放他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