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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-东西晋演义-明-杨尔增-第127页


  十二月,秦王苻坚下诏,命牧伯守宰各举孝悌廉直、文学政事,察其所举,得人者赏之,非其人者罪,由是人人莫敢妄举,而请托不行。当是之时,内外文官,率皆称职,田畴修辟,仓库充实,道不拾遗,盗贼屏息,因是凤凰集于东阙。秦王苻坚大喜,平旦召王猛、苻融入露台,悉屏去左右,密议大赦境内。王猛、苻融亲送纸笔,秦王坚自为赦文,正持笔间,忽有一大苍蝇,自穿牖孔而入,鸣声甚大,集于笔端。坚驱之复来,忽然去之。秦王坚在内为赦文,俄而长安城中,街上有一黑衣小儿大叫曰:“今日官家大赦天下。”须臾小儿去了,因此街巷市里,人人相告曰:“官家有赦!”境内由是喧哄,有司闻知,入朝奏请,闻赦何事。秦王坚大惊,谓融、猛曰:“孤与卿议于禁中,又无属垣之耳,事从何泄也?”遂问群臣曰:“其闻赦事,何处得来?”群臣奏曰:“长安城中士民在城中传说官家有赦,不知何人先说也?”猛奏曰:“可令武士出朝门外,执城中百姓入来问之,必知端的。”秦王坚曰:“卿言是也。”坚即使武士出去捉之,不一时,武士拥得老者四五人,至殿下。秦王坚问百姓曰:“谁人说道朕有赦出?你可从实说来。”老者咸曰:“有一小人,衣黑衣,大呼于市曰:‘今官家有大赦,’须臾不见。”坚知神泄其事,于是遣老者还。秦王坚即遣使颁书,大赦境内。
  时,秦王坚谓群臣王猛等叹曰:“其向苍蝇,身状非常,吾固恶之。谚曰:‘欲人弗知,莫若勿为。’声无细而弗闻,事未形而必著者,此之谓也。”于是秦王坚命广修学宫,集郡国学生通一经以上充之,公卿以下子孙,并遣入学受业;其有学为通儒、才堪干事、清修廉直、孝悌力田者,皆旌表之,于是天下号“秦多士”。
  壬戌隆和元年正月,征西大将军桓温与长史孟嘉等议曰:“吾欲威振朝廷,群臣不服,何计可施?”嘉曰:“为明公计,可上表诈请迁都洛阳以试之,朝廷若从公请,不待立威而群臣自服;若不允,百官逆异于公,正如昔日指鹿为马,以察百官也。”温曰:“其计大善。”次日,使人入朝上疏曰:江东自先帝立,今六十余年,气数已衰落矣。洛阳旧都,乃霸业之所,士民思之已久。请皇帝陛下与百僚俱各促装,治日北徙洛阳,以实河南都之,则中原指日可得矣!
  却说晋哀帝得桓温疏,读讫,大惊,谓群臣曰:“今大将军桓温主意迁都,其事若何?”时群臣皆惧温势,不敢言异。
  人情疑惧,虽知不可,莫敢先谏。惟有散骑常侍孙绰上疏曰:昔中宗龙飞,惟信顺协于天人,实赖万里长江画而守之耳。
  今自丧乱以来六十余年,河洛丘墟,函夏萧条,士民播流江表,已经数世。存者老子长孙,亡者丘陇成行,虽北风之思感其素心,目前之忧,实为交切。植根外数十年矣,一朝顿欲拔之,驱蹴于空荒之地,瞻望万里,逾险浮深,离坟墓,弃祖业,田宅不可复售,舟车无从而得,舍安乐之国适他乡,国家所宜深虑也。晋帝览疏犹豫。当散骑常侍王述曰:“陛下休忧,桓温欲以虚声威振朝廷耳,非实事也!但从之,自无事矣。”于是遣使人去回说从之,治吉起行。
  却说使人既还报于桓温曰:“帝与群臣皆乐从之,听将军之请,愿迁洛阳。”温大悦,问孟嘉曰:“先生计果奇,百官不敢拒意,而今朝廷要迁洛阳,倘若迁之,则秦、燕乘此起兵而国家乱,我等事务未备,事皆危矣!”嘉曰:“此事易耳!将军可复使人入朝再奏曰:“迁之宜矣,而关中残破,宜先使人修理,若移洛阳钟虡,权且暂停,候再择期。”于是温从之,复使人入朝奏知其事,暂且停止。
  晋帝遂问常侍王述日:“其事若何计议回之?”王述曰:“臣自作书回复,无劳圣意。”于是王述领使人出朝归第,作书与使,带回去复桓温。桓温得书开读曰:永嘉不兢,暂都江左。方当荡平区宇,旋轸旧京。若其不尔,宜改迁园陵,不应先事钟虡。
  桓温读毕谓众曰:“朝廷大臣,明知不可,而惧我莫敢言之。既如此,权罢迁都,暂且停止。”
第二二九回 桓温戏星人王见
  却说桓温既有异志,闻蜀人王见善知天文,乃使使召至。
  至夜,温执王见手问曰:“闻卿善知天文,今国家祚运修短若何?”见答曰:“世祚方永,未必便终。”温不悦,次日召见入,送绢一匹,钱五千文,与之自归。因谓曰:“卿可将此自裁。”王见受之即出,自思曰:“桓温送绢一匹,钱五千文,命我自裁;其绢使我自缢而死,其钱与我买棺材葬;我无亲在此,无人收敛。”因哭,思半日,闻襄阳习凿齿为温府主簿,仁厚济人,乃驰入谒凿齿曰:“吾乃蜀州星人耳。蒙大司马桓温召至,问天文国家之事,吾以实对,大司马怪吾,送绢一匹,钱五千文,命我自裁。我家在益州,被命远来,今此无亲,无由致其骇骨,闻君仁厚,故来相投,乞为檩碣棺本以敛,吾在九泉之下,不忘大德。”凿齿曰:“君几误死耳!吾尝闻知,星宿有不覆之义乎!此以绢戏君,以钱供道路之资,是教君自去也!如何寻死?桓公杀汝,岂待汝自裁,何不明也?”王见大喜,拜谢凿齿曰:“若不造先生,误丧残生。”于是王见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