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衍弟王澄为荆州都督,以王衍族弟王敦为青州刺史。二人领职临行,王衍语之曰:“荆州有江汉之固,青州有负海之险。卿二人在外而吾居中,足以为三窟矣。若其有不测,可以为救耳。”澄、敦拜辞而去。王澄至镇,日夜纵酒,不理庶务,虽寇戎交警,不以为怀,民甚忧之。史说王衍,字夷甫,乃王戎之从弟也。衍生得神清目秀,丰安端雅。尝造山涛,涛嗟叹良久。既去,目而送之曰:“何物老妪生此宁馨儿?然误天下苍生者,未必非此人也。”武帝时闻其名,问戎曰:“夷甫当世谁比?”戎曰:“未见比,当从古人中求之。”帝因以为元城令,后人为黄门侍郎。至此太傅越秉政,以为司徒焉。 却说太傅越初与苟晞亲善,引晞升堂,结为兄弟。至是威名日盛,司马藩滔说越曰:“兖州冲要,魏武因之创业,晞有大志,非纯臣也,若迁之青州,明公自牧兖州,经纬诸夏,藩卫本朝,此所谓为之未乱者也。”越以为然,乃自领兖州,改苟晞为征东大将军、青州刺史。晞虽受诏去青州,而心不悦,由是越与晞有隙。晞至青州,以严刻立威,日行斩戮,州人谓之“屠伯”。 却说王弥及其党刘灵因乱招集亡众,劫掠青、徐,众弱不能自立,恐藩众来攻,乃引兵投降于汉。刘渊以二人为左右将军。而刘灵少贫贱,力制奔牛,走及奔马,时人虽异之,莫能举也。灵抚膺叹曰:“天乎,何当乱也!”及公师藩起,灵亦起,自称为将军,寇掠赵、魏,与王弥俱降汉。刘渊用以为将,亦命寇赵、魏。
第七十回 石勒以兵下赵魏
戊辰二年正月朔,日食。汉王渊遣辅汉将军石勒领兵五万下赵、魏。幽州都督王浚心甚忧之,朝廷亦知,遣使诏王浚讨之。王浚既受诏,恐力不及,即忙使人往朔方穆帝处借兵同讨。 当穆帝得浚书,与诸部大人商议回书,与使人还,随即点兵起行,亦至赵郡。王浚闻朔方兵至,即忙发兵,亦至赵地。次日,忽望见尘头蔽日,军马漫山塞野而来。浚视之,乃五原穆帝之兵。浚大喜,直至中军,下道拜迎,穆帝亦下马答之。浚说前日乞师之事,帝曰:“君休烦恼,吾兄弟代你雪耻。”言讫,下令安营,以酒相待。言曰:“吾令将军为前部,吾自引大兵至后应。”浚曰:“谨领尊命。”言讫,即辞出,收拾军马,迤逦前行。 却说石勒军至上党,忽听得豁喇炮响,阵后喊起,使高贡探之,北军杀到,当先一将,豹头环眼,燕颔虎须,乃朔方西乡人也,姓许,名诸,持刀杀来。高贡战不利,退入阵走,北将冲来。呼延攸大怒,来斗许诸。正斗之间,阵外喊声起,大军来到。攸拖画戟引兵向东走,北军两下杀来,人困马乏。又一军来当头拦路,乃王浚也。横刀跃马,截住去路。攸与浚交锋,背后张目赶上,攸冲开路,慌忙奔走。石勒引军杀至,走人上党城中。 王浚与穆帝直追至城下,高叫石勒打话。勒令坚壁四门,自上城头。王浚在马上,以鞭揖勒。勒以手答之。浚曰:“近闻卿降汉掠赵,故领兵至此,若能倒戈投降,共扶晋室,不失封候之位;若复愚迷不省,打破城池,玉石俱焚,悔之晚矣。” 勒曰:“汝且暂退,尚容商议。”穆帝曰:“限汝三日,不降以兵攻城。”言讫,退兵下寨归。石勒亦退归内,与呼延攸、高贡等议曰:“不如乘其下寨未定冲出,走回至国城去。若在此,里无粮草,外无救兵,必被所擒耳。”攸等曰:“即今日便行。”石勒曰:“今日乃凶神之日,不可出城,待来日戌亥之时,可以上马领兵开西门走。”计议已定,各准备走路。 次日,传令约束行李器械,至夜令呼延攸为前部,自领后军,开西门大喊杀出。呼延攸当先,听得一声鼓响,一将当先拦住去路,大叫:“休要走了石勒!”攸视之,乃许诸。攸与战十数合,乃冲开血路而逃。石勒亦催后军杀出,遇许诸拦路,无心恋战,冲路而去。许诸乃引兵赶杀,石勒引兵赶上王弥一处同走,又遇王浚杀一阵,冲开血路,奔走回国去讫。王浚、穆帝见勒兵去远,亦不追赶,鸣金收兵,各自安营。次日王浚以牛酒犒劳代兵,以金帛拜谢穆帝,乃引兵回国去讫。王浚亦收军还镇。 三月,太傅越奏怀帝,杀清河王覃。帝不敢阻,群臣无不嗟叹。
第七十一回 王弥集众寇洛阳
五月,汉主渊闻勒、弥败回,复遣王弥引兵二万寇洛阳。 王弥得令,收集亡散,兵复大振,分遣诸将攻陷郡县,遂入许昌屯扎。 却说凉州刺史张轨,乃安定乌氐人,汉赵王张耳十七世孙。 闻汉王遣王弥入寇洛阳,乃使督护北宫纯将三万人入卫京师。 时王弥入轩辕关,与北宫纯军会战于伊水。北宫纯败走,王弥引兵遂至洛阳。怀帝大惊,急聚文武商议。群臣皆曰:“宜命司徒亲督诸军,可退弥兵。”于是怀帝以王衍为都督,督诸军出战。时王衍即出殿,点集三军。未及出城,王弥之兵攻城,放火烧建春门。北宫纯自伊水一败,乃募勇士五百人,继后突杀王弥后阵。城中王衍望见弥后军自乱,亦引军使左卫将军王秉为前锋,杀出城来。两下夹攻,弥兵大败,望风远窜。王秉以军追至七里涧,又杀了一阵。弥兵无心恋战,大败而走奔平阳,不敢归国。时北宫纯亦引兵还洛阳。汉王渊闻弥败,羞不敢归。侍中效迎,且曰:“胜败乃兵家常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