婆开了门,庞涓先走进去四下一看,不见孙膑,只有一口大木柜,上面封锁牢固。庞涓道:“孙膑决躲在柜里,开来我看。”朱亥道:“这柜里正是金银器皿,怎肯开与人看?”忽柜里又做声道:“朱大人,千万不要开,等我再活几日。”庞涓气起来道:“明明孙膑说话响,还要替他遮掩!”叫众人连这柜抬上朝去。众人进房,一齐抬了就走。
朱亥顿脚捶胸,大叫冤屈道:“庞涓,你太无理!假托搜孙膑名头,把我一柜金银器皿都抬了去。”登时赶到朝门,魏王正坐朝,朱亥进前奏道:“启上我王:庞涓托搜孙膑为因,昨来搜了一日,今日天未明,又带百数家将到臣家里,抢入库房,见财起意,把一柜金银器皿通抬了去,望我主矜矜,财物给还,恩同天地。”魏王道:“有此异事!你可候着,等他进朝来,看他怎么说?”且说庞涓叫众家将抬了大柜,紧紧跟随在后,听得孙膑在柜里叫道:“庞驸马!我当日与你八拜为交,同师学艺,有甚亏负你,今日恁下毒手!”庞涓道:“我吃你哄得够了,一同见驾去。”孙膑在柜里言三语四,直说到朝门首。庞涓先去见了魏王。魏王问道:“你怎么托搜孙膑之名,把朱亥通柜金银器皿抬了回去?”庞涓道:“臣岂不知理法,敢抬他一柜金银?只因朱亥把孙膑藏在柜内,假说是金银器皿,以此着人抬来驾前,当面开看。”魏王道:“你怎知里面是孙膑?”庞涓道:“抬在路中有说话响。”魏王道:“那柜抬进来!”众人把柜就抬到殿上,揭去封皮,打开锁一看,也不是孙膑,也不是金银器皿,却是一柜砖石瓦屑。
朱亥在殿上叫苦道:“庞驸马,你太狠心!把我一柜金银器皿,换了砖石瓦屑,与强盗何异?”两班文武看了,各不平心,一齐奏道:“分明是庞驸马换了他的!朱亥入朝奏王已有半日,他却才来,莫说一柜,十柜也换过了。”魏王大恼道:“庞涓!你贪财枉法,私换金银,该得何罪?”庞涓道:“臣一路跟来,又不曾抬回家去,怎说是臣换了!”魏王道:“还要抵赖!朱亥来奏寡人已是半日,你却才来。你说孙膑在柜里说话响,怎么开来是砖石瓦屑?难道砖瓦也会说话?眼见是你换了,快拿出来还他。”庞涓浑身有口也难分说。
群臣见庞涓呆住,一发认定是他换了,一齐开口道:“庞驸马,扭来扭去,总扭理不过,既是你换他的,名正言顺,要你还他。”庞涓被众官指说不过,只得回家把钗环首饰、散金碎银、器皿什物收拾许多,当殿上装入柜去,着朱亥收回。魏王就把朝退了。
朱亥锁了这一柜物件,心欢意喜,回到府中拜谢孙膑,置酒畅饮不提。再说庞涓回府,大怒交加,等到夜静时分,又往后园观看星斗,见孙膑本命星仍不离朱亥家,遂自道:“古云:‘无毒不丈夫!’左右与他结下冤仇,明日还要去搜。”庞涓这里蓄意,孙膑那里早知道了。孙膑对朱亥道:“大人,庞涓那人适看我本命星还照在府上,他不肯干休,明日又要来搜。”说未毕,忽家人来报:“管家婆被庞涓打伤致命死了。”朱亥吃惊,顿时变色。孙膑道:“大人,乘此机会,就可设计。快收拾一间齐整房屋、床铺,把管家婆尸首抬上床上,把被盖好,待庞涓来,如此如此,不怕他不吃亏。”朱亥听了欢喜,连夜打点行事。
次日早,庞涓带了家将又到朱亥府中。朱亥变脸道:“庞涓,你来搜了两日,孙膑搜不去,反换了许金银器皿,却又把我老母惊出病来,命在旦夕,你来得恰好!”庞涓大怒:“朱亥!你昨日在殿上扭我作强盗,反诈我许多物件,今日打点将人命压我?我不怕你!决要细搜。”遂叫众人搜去。那些家将听了,一齐穿东过西,往来倒去,搜了多时,又搜不着。
转过东廊,见一所房半开半掩。庞涓问道:“这什么房?”朱亥道:“老母的卧房,如今养病在内。”庞涓要进去看,朱亥扯住道:“使不得。老母命在顷刻,倘又受惊,命必休矣,不可进去。”庞涓道:“一定藏匿孙膑在内,假说老母卧房。”一脚把门踢开,赶到房里,众丫环喊道:“老夫人病体沉重,大惊小怪赶到房里则甚?”朱亥上前把把庞涓扭住,故意扭到床边,推上几推,乒乓一声响亮,连五六扇窗门通倒下来。朱亥一手扭着庞涓,一手扯开被看,厉声高叫道:“不好了!把我老母惊死了,快还我老母命来!”那些丫环、小厮都是说通的,一齐大哭。
庞涓不觉心慌,被朱亥扭过来,叫众丫环、小厮拳头脚尖打了一顿。那众家将怕人命干连,通逃散了。朱亥道:“我与你去见驾!”就把庞涓当胸扭了,扭进朝来。此时魏王尚未退朝,见他两个扭结到殿上,魏王问道:“你两个为甚事?”朱亥大哭道:“庞涓到臣家连搜两次,将臣老母惊出病来,正在危急之际,不料今日又带许我多家将来搜孙膑,打入臣母卧房,将臣母打死!”说罢大哭。
魏王对庞涓道:“昨日的事还可开解,今日人命是真,再推不去,要偿他命。”庞涓道:“他母原有病在床,非臣活活打伤,不过是误伤,也不至偿命。望我王求朱大人,教他看同僚份上,略松些罢。”魏王把庞涓痛责了一番,又向朱亥劝慰了一番。朱亥道:“也罢!若不叫他偿命,必要叫他扮做孝子,披麻戴孝,手执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