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,帝大悦。
后曰:「闻汝善箫,试吹一曲佐酒。」充华承命,便取出玉箫吹弄。果然声情婉转,余韵绕樑。帝心益喜,留连至晚,不觉沉醉。后命宫女扶帝入寝,谓充华曰:「今夕承恩,小心侍驾。」言毕起身而去。是夜,充华方沾雨露。
至次日,帝始知在充华宫中,追思昨日之事,笑曰:「后真世间贤妇也。」
自此充华常得恩幸。六宫闻之,皆颂於后之德,愿其早生太子。未几,后果怀孕,弥月之后,遂生一子。帝大喜。群臣入贺。下诏蠲免粮税,尽赦轻重罪犯,虽谋逆子孙亦蒙释放。於是元禧之子元翼等亦蒙赦出。彭城哀其孤苦,收养在家。
元翼年已十七,痛遭家变,泣告彭城道:「父死五年,尚埋浅土,愿叔父怜之,如得奏知天子,许以改葬,虽死无憾。」彭城念其孝心,带领元翼入朝,将改葬咸阳之意乞恩於帝。帝怒曰:「逆臣之子得蒙赦宥,已邀宽典,何得更为渎奏!」深责彭城。元翼归,见帝怒未息,惧有后祸,遂同元昌、元哗乘间南奔,梁武纳之,封其职如父。边臣以闻,高肇因言於帝曰:「元翼之叛,彭城实纵之。」帝於是不悦彭城。肇又因於后生子,帝宠日隆;高妃无出,惧后宠衰,密使人授计於妃,令其害后母子。
一日,正遇於后诞辰,众妃嫔皆朝贺,后皆赐宴。帝与后上坐,余以次列坐。宴罢,高妃奏帝道:「妾感娘娘大恩,愧无以寿。明日妾有小酌,欲屈陛下与娘娘驾临迎仙宫,以尽一日之欢,望陛下鉴纳。」帝谓后曰:「不可负妃诚意,朕与卿须领其情。」后依帝言,高妃拜谢。明日,帝与后共宴於高妃所。宴后归宫,后胸中若有宿物,忽忽不乐。三日后,对帝泣道:「妾近有疾痛,患莫能救,恐将长别陛下。愿陛下抚视太子,使得长大,妾万幸矣。」言讫遂崩,年止十九岁。帝甚悲痛,合宫皆哭。众尽疑高妃所害,而不敢言。高妃既害后,微闻宫中人言籍籍,因念太子日后若知,必怨高氏,贻祸不小。适太子有小疾,因密与肇谋,贿嘱御医王显下药害之,太子遂亡。
众人共知高氏所为,而帝亦不究。盖自高妃擅宠於内,高肇用事於外,虽於烈父子亦不敢与抗也。
肇尤忌宗室诸王,每在帝前百端离间。北海王元祥为人放荡不节,然无大过。与肇不和,肇谮之於帝,言其党结私人,意在谋反。帝信之,收付大理寺,废为庶人。肇密使人杀之。京兆王元愉,孝文第三子,帝之弟也,性气暴急,却爱文学,招延名士,朝野称之。亦为高肇所忌,进谗於帝曰:「元愉近见陛下丧了王子,喜动颜色,谓以次当授天位。近日大散财帛,招合羽党,恐非社稷之福。」又言因瑶姬事常常怨望朝廷。先是元愉正妃於氏,即於后妹。及愉为徐州都督,纳杨氏女,名瑶姬,容貌昳丽,歌舞绝伦,宠之专房,遂疏正妃。妃怨之,还朝诉之於后,且言瑶姬有子,将来必至夺嫡,恐为所制。后怒,立召瑶姬,责其轻慢主母,恃宠无礼之罪。命将所生子归於正妃抚养,姬不从。后大怒,乃剪其发,幽之后宫普陀寺数月,然后放归。
帝因后言,亦屡责元愉。元愉深以为怨。故肇言及之,帝闻不能无疑,即下敕收勘。诸王宾客,惟京兆王门下居多,帝怒,斩其最宠者三人,余皆流徙外郡。召王入内廷,杖之五十,出为冀州刺史。左右亲王皆不敢救,唯彭城王泣谏曰:「元愉年纪尚幼,留之京中可加教训。若委以外任,谗间易行。一旦奸人构成其罪,恐陛下不能全手足之爱。」帝曰:「王法无亲。此事叔不要管,朕有一事欲与叔议。」遂命百官尽退,独留诸王赐坐。帝曰:「朕自於后弃世,中宫久虚。今欲册立高妃为后,诸王以为可否?」彭城谏道:「私门贵盛,非国家之福。妃叔高肇身为皇舅,又尚主为驸马,尊荣极矣。居心不公,屡惑圣聪。若复立其姪女为后,於高氏又增一戚,器小易盈,必不利於王家。愿陛下别选名门以正坤位。帝勃然色变,复问诸王。诸王知帝意已定,皆唯唯。盖高妃承宠,帝已私许为后,故彭城之言不入。正始五年七月甲午日,帝临大朝,颁诏天下,册立高妃为皇后。群臣上表称贺。肇因彭城有谏阻之言,益怀怨怒,思有以中之。
再说京兆王元愉自以无罪被黜,心怀怨恨。又闻高肇数在帝前谗间骨肉,不胜忿激,遂据冀州反。引司马李遵同谋,诈称得清河王密启,云高肇弑逆,天子已崩,四海无主。为坛於信都之南,即皇帝位,改元延平。引兵向阙,以讨弑君之贼。长史杨灵、法曹崔伯骥不从,杀之。邻郡闻其反,飞马入京奏报。帝闻大惊,谓高肇道:「汝言信不诬矣。」遂命都督李平发兵讨之。
先是彭城王曾保举其母舅潘僧固为长乐郡太守。郡属冀州。元愉反,逼之从军。肇便欲借此以为彭城罪,因奏道:「元愉之反,彭城王实使之。现今其舅潘僧固在元愉军中为谋主。彭城将为内应,须先除之,以绝后患。」帝未遽信,谓:「彭城叔先帝尝称其忠,决不至此。」肇见其言不行,暗想欲害彭城,必得其私人首告,帝方不疑。乃密诱其手下中郎将魏偃向、防阁将军高祖珍,引入密室,谓之曰:「汝知尔王反乎?与元愉通谋,令舅僧固助逆,帝已知之矣。」二人道:「我大王素忠於国,必无此事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