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左。旁有雕楼七间,楼上下皆丹青图画,金碧辉煌。走过楼廊三五十步,见一宫院,朱帘翠幕,楼台缥缈,有双环侍女二人立於帘外。永宝问:「此院何人所居?」浚曰:「此锁云轩,小朱夫人之宫也。」永宝知是朱金婉所居,便欲退出。浚拖住不放,谓侍女曰:「去报夫人晓得,叔叔驸马在此,快送些茶果出来。」侍女进去一回,果送出冰桃雪藕,请二人解渴。金婉亦走在帘内观望,见永宝年少风流,一表非俗,口虽不言,心中暗生羨慕。恰好一阵风过,把帘幕吹开。高浚见夫人在内,便走进作揖,招呼永宝道:「夫人在此,叔叔进来相见。」永宝闻呼,便亦走进施礼。那知不见犹可,一见金婉千般娇媚,万种风流,顿时神迷意乱,口称夫人不绝,加意亲热。金婉见他慇懃,便请入内堂,宽坐留茶,频以目视永宝,颇觉情动。高浚孩子心性,只贪顽耍,那管两下长短。少顷辞出,永宝回至外堂,转辗思量,夜不能寐。次日午后,吩咐侍者:「二世子倘若问我,说我暂时回府去了。」遂不带一人,悄悄走入内府,经过雕楼,喜无一人撞见,直至锁云轩门口。女侍看见,忙报夫人。
夫人未及回答,永宝已入宫来。夫人只得起身迎接,忙问:「驸马到此何干?」
永宝曰:「昨日承赐香茗,特来拜谢。」金婉惊曰:「大王不在宫中,昨君到此,本不敢邀坐留茶,以有二世子同来,故冒禁相见。今君独行至此,宫中耳目众多,恐涉瓜李之嫌,致招物议。请君速返,毋为我累。」永宝曰:「夫人果是天上神女,难道不容俗子一步芳尘么?」金婉见其言词婉昵,深寓相爱之意,便道:「承君不弃,只好缘结来生,今生休想。」连催回步,永宝只得快快走出。才下阶,见守门宫娥飞步进来报道:「巫山府胡夫人、凝远楼穆夫人皆来探望,行将到也。」金婉大惊,向永宝道:「君出,定被他们撞见,恐惹人疑,不如权躲一边。俟他们去后,然后再行。」永宝闻言,便转身往后去躲。金婉接入两位夫人,逊坐献茶。闲谈一回,巴不得二人就去。因天气炎热,要等晚凉回宫,坐着不动。直至红日沉西,方起身作别。金婉见二人去了,就请驸马出院。永宝急急走出。宫娥道:「门吏专候二位夫人辇出,便已下锁,驸马不能出去了。」
永宝重复退回。金婉道:「如此奈何?」永宝道:「今夜进退两难,只好借宫中一席之地,权宿一宵。明日早行,谅无妨碍。未识夫人肯赐曲全否?」
金婉见他哀恳,也是无可奈何,只得整备夜膳,对坐共酌。始初尚怀顾忌,三杯入腹,渐渐亲热起来。此以语言勾挑,彼以眉目送情。坐至更深,不觉春心荡漾,遂同枕席。天将明,永宝潜身而出,暗思:「事虽从愿,怎得常相聚会。」因阅宫府全图,锁云轩墙外即是东游园,园中假山一座正靠墙边。
若从背后掘一地道,便可直通里边,出入可以自由。打算已定,便向高洋道:「此地炎热,东园幽寂凉爽,吾欲借宿数日,不知可否?」高洋道:「叔父去住便了,何言借也?」永宝因即移居园内,命心腹内侍从墙外掘进,暗暗通知金婉。金婉大喜,亦命宫女在内帮助。地道遂成。从此朝出暮入,全无人觉。如是者已非一日。
先是高王闻世子在朝颇事淫乐,欲召他归来,考其朝政得失。忽报柔然入寇,高王亲自引兵御之,遂召世子归,镇守晋阳。世子与永宝从幼相依,情最莫逆。一日将晚,欲与相见,寻之不获,有内侍张保财曰:「顷见驸马不带一人,走入东园去了。」世子亦步入园来,问园吏道:「驸马在内否?」
园吏曰:「在内。」及至园中,不见永宝。遂坐亭中,命保财寻觅。保财满园寻遍,毫无踪迹,走至假山背后,见一地洞,深有六尺,洞口泥土光滑,似有人出入其间。回报世子,世子亲自往看,果有一洞,命保财入内探视。
回说:「内经十数步,通入墙内,洞口亦有树木遮蔽。遥望之,楼阁重重,回廊曲槛,绣幕朱帘,俨如图画。隐约有一美女与驸马共坐亭上笑语。」世子听罢大惊,暗想:「墙内已是宫府,与锁云轩逼近,难道叔父与朱夫人有私么?」吩咐保财:「汝今夜宿在园中伺候消息,明日禀我知道。」遂自回府。一等天晓,复往园中,问保财道:「驸马曾出来否?」曰:「尚未。」
世子等了一回道:「驸马此时定将出矣,你说我候在千秋亭上,有密事要商,速来相见。」正是:私情虽密终须破,好事多磨切莫为。
未识世子等候亭上作何言说,且听后文分解。
第四十一卷 结外援西魏废后 弃群策东邺亡师
话说保财奉世子命,候在洞口。一会永宝出来,见了保财,大惊失色。
保财道:「驸马莫慌,世子坐等在亭子上,请驸马相见。」永宝只得走进亭来,世子接见道:「叔非韩寿,奈何偷香?」永宝跪下道:「此事愿世子庇我,莫诉兄知。」世子扶起道:「此事我何敢泄?但日久必败,倘被父王晓得,祸必不免。前日姪因一念不谨,几丧性命。叔何不以我为鉴?及早改之,犹可无事。」永宝唯唯,遂同至德阳堂。世子说了一番,只道永宝以后自然悔改,从此绝不提起。
一日,忽报柔然败去,高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