吾耶?”王国栋等三人,默然不答。惟张祯祥稍有悔心,闻尚之信之言,面为发赤。宜昌阿便欲将尚之信押下,再究同谋之人。王国栋恐被藩兵要劫,乃向宜昌阿道:“尚之信劫父自立,久拥兵权,藩下尚多腹心。若假以时日,之信不难脱矣。”金隽以为然。宜昌阿乃即令押尚之信至市曹斩决。故尚之信自被掩捕,以至斩首,不过半日间,多有不知。
自尚之信既杀之后,李天植知得,即具函至抚衙诘问尚王之罪。王国栋复指天植为同谋,宜昌阿欲一并治之。金隽道:“尚王既杀,藩兵尚在天植之手。藩兵多有受尚氏私恩者,天植不难煽而为变,反为后患。不如缓之,再作后图。”宜昌阿亦以为是,乃宣布尚氏罪名,并慰覆天植,令其解散藩兵。天植道:“吾生为尚王亲信,受恩已重,不得不为之报仇。”乃向藩兵宣言:“尚王罪不至此,只为三数小人忘恩搆陷耳。”藩兵闻尚王被杀,多有哗然。李天植乃复至函金隽,略道:尚王通周之事已在前时,既已归正,岂宜复构其狱?谓其欲举兵以截莽依图之后,乃王国栋一人之言耳。忘恩负主,复构而致之死地,罪诚重矣。钦差与中丞等必欲庇之,其如人心何?这等语。宜昌阿乃与金隽酌议,知道藩兵已愤,若真个激变起来,终是不可。
乃与李天植往复函订,愿斩王国栋、沈上达、张祯祥三人之首,以谢藩兵,须李天植解散兵权,天植应允。金隽乃将王国栋、沈上达、张祯祥三人,谓为献谗陷主,即同押赴市曹斩决。可怜王、沈、张三人,藉尚之信之力得图富贵,反以陷尚之信而死不旋踵,亦可为忘恩背主者戒矣。
是时,金隽把王、沈、张三人已经斩首一事函告李天植。天植听得,即谓左右道:“宜昌阿与金隽之必杀王国栋三人者,以惧藩兵为患也。彼欲得吾而甘心久矣。主仇既报,吾事已了,吾敢贪生乎?”言已,又谓藩下将校道:“吾主之志虽大,然三桂非成业之人也。自后汝等不宜妄动。”言罢即拔剑自刎而亡。初时宜昌阿、金隽只望王国栋等既杀之后,李天植即为解散兵权也,不料到天植更能自尽。故听得天植之死,反为感动。以天植义不忘主,至为可敬,乃并请为之封赠。自后藩府兵权,乃移归尚之孝管理,并奏诸以之孝承袭平南王爵。之孝力反之信所为,屡出师入广西,以助莽依图。
自是吴三桂那里,又多两广后患。计先后失长沙,失岳州,今又失尚之信,三桂军中大为震动。马宝、夏国相等,以云南为起事之根本,前军有失,饷项艰难,乃飞报云南,须认真筹款接济。
时三桂大驸马郭壮图在云南驻守,接应各路饷项。自前次军粮紧急,已增采五矿,又广通贸易,以资税饷。但人马既多,需饷浩大,徭役又重,以故民多怨言。自先后接得弃江西、退岳州及尚之信败亡之耗,知道国事艰难,人心更骇。以两广为庾富之地,尚王既死,三桂实去一大助力,恐自此云南征赋更重。故云南人士,此时谣言更多。郭壮图深以为虑,乃谋所以镇定人心。时方重修归化寺,寺中住持弘念方请诸郭壮图助资重建。那寺本建于明朝成化年间,日久渐已颓废。弘念知郭壮图欲粉饰人心,乃诡称佛祖降言,将佑大周兴基,江山不久光复,请增拓禅林,以彰灵应。时则王屏藩大破图海之捷音方到云南,各处人士举国若狂,皆酬资相助。因此大兴土木,不数月间,大工即已落成。郭壮图更请三桂仿行封禅之典,粉饰承平,志为盛事。
并封弘念禅号,并为碑文以纪其事。那碑道:昆明五里有山,曰金马。晋人常璩著《南中志》,称其中有山神光影。
汉宣帝乃遣谏议大夫王褒祭之,殆即其地焉。自大明太祖皇帝崇尚佛教,敕天下郡县各建寺门,故成化时恪遵祖制,遂建寺于金马山,名归化。嘉靖间又复修之,置田罗僧,以供象教,于是乎有归化寺。然而前驱昆池,云霞蒸蔚;后拥呼马,斗杓悬干。右俯城雉,朝市肩摩;左瞰平皋,塍畔鳞集。
此则滇郡之胜地。是以殿庑精舍,香厨鸟台,与夫古木奇卉,根干盆峙于其间。胡为而坊欹,而山门颓,而大殿倾圮。俯仰兴衰,不禁有今昔之感。方今皇周肇兴,大事将成,迭沾灵应,非重加修饰,何以答护灵光?适住持弘念,持一纸以乞疏,将欲重整殿宇,高其门若坊,以复旧观。而左都督巴公乐轩,内府总兵官高公德轩,乃不介而孚,相与弁首,以图厥成。第军需孔亟,正供维艰之际,安必其人有余资,向法门以作福田者。特请留守将军云南总督驸马郭公简臣,内府右将军张公弼吉,内府后将军赵公子远协助之。
自是赞成者亦实繁有徒。未及期而所谓殿与门若坊,丹刻翼飞,轮奂立见。
是虽众心共悦以竟其成,实由一二人贵志殚力,鼓舞善念不倦,乃有如此。
夫天下事莫难于创,而莫不难于继。每见夫辟草莱、披荆棘以结构一刹,层轩延袤,飞阁逶迤,顾而成之,如出反掌。及依旧规嗣遗绪。以施补葺于胜概,或百计图维,反力不副心,如负重登高然,何哉?岂古今人不相及,其视物我之轻重交战于胸中而不能自力耶?抑世有治乱,事有缓急,承平则道愿斯宏,扰攘则自顾无暇,不无性命身家之累,条于中而罔恤其他欤?然创逢人主之好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