怠起来,又见黄巢业已言和,今日又请了我们军官去吃酒,便都放宽了心,不作准备。这张璘心中只等代表回来,便可立了大功,好不欢喜。等到申初还不见来,心里正在疑虑,只见卫兵等进来报道:黄巢亲来投降,我们去的军官因吃酒醉了,他们用竹床都抬了来。还有许多车子的军械,都放在营门外呢。张璘听了,满心欢喜走了出来,口里说道:“偏是这几个该死的,没有见过酒,没有量就少喝一点。什么好酒,吃得这样大醉,倒要我来亲自接洽?明日等他们酒醒了,再好好的责罚他们。”说着行到那大教场来,远远的望见营门外放着几车军械,看那贼兵们高高的抬了几个竹床,那为首一个床上,睡着一人,穿着本营的军服,把个枕头倒压在脸上,也看不清楚是谁。张璘见了,便道:“你看他们醉得这个样子!教他抬进来罢。”卫兵听了,前去吩咐那些贼人,将竹床放下。床上的人忙都起来,向车上拿了枪刀,猛听一声炮向,都杀奔营来。张璘慌忙往后便跑,无暇击鼓,只得口中嚷道“有贼有贼”。各营军士听了,又无军官指挥,浑杀一阵,保着张璘往后营逃命。早有黄巢的那二路伏兵,一齐上前,把个骁勇善战的张璘,竟自斩为两段。黄巢获了全胜,且就张璘的营盘驻扎,在中军帐内搜出那金珠两项来,巢便分给众兄弟们。又遣乔钤去打破了睦婺二州。高骈得知,自恨要骗黄巢,反为黄巢所骗,又丧了大将张璘,兵心惶恐,那里再敢出来。这黄巢便从采石矶渡了扬子江,围了天长六合,兵势更盛。那淮南副将毕师铎,原是与黄巢一同起事的老友,后来攻打镇海被张璘擒住了,便与秦彦、李罕之等降了高骈。如今见巢势大,恐真打败了高骈,便连他也无有颜面去见黄巢。次日见了高骈,说道:“朝廷倚公为安危,今贼五十万众,乘胜长驱,若涉无人之境。不据险要之地以击之,使踰长淮,不可复制,必为中原大患。末将不才,请假精兵万人去救六合。”那高骈以诸道之兵已散,张璘又死,自度力不能制,畏怯不敢出兵。今听了毕师铎之言,以为他原是降过来的人,又恐他乘势去助黄巢,更不肯听。说道:“贼势方振,我等当严备自保,以静制动。”那毕师铎只得辞了出来。
高骈也自忧心,便又上表朝廷告急,称贼众六十余万,现屯天长,去臣城无五十里,请急发各道兵前来援助。朝廷见了,以为当初卢携保他文武长才,若委以兵柄,黄巢便不足平。如今接了此表,不由的惊骇,便下了诏书,责骈不该遣散诸道兵马,致贼乘虚度江。那骈又上表说:当初遣散,也是奏闻奉旨的,并非自专。今臣竭力,可保一方,但恐贼偷过淮河,宜勑关东将士善为预备。并称近日风痹疾作,不能出战。朝廷接了此表,也难与他长打这笔墨的官话,便派河南诸道发兵屯溵水,泰宁节度使齐克让屯汝州,又以淄州刺史曹全晸为天平节度使兼东面行营副都统,即日分勑去了。
且说那泰宁节度使齐克让,奉到勑旨,自以兵少,便派了将官李光庭去代州一带募兵。那李光庭跑到代州,事情又急,那里有许多好人当兵?便募了一般游手亡命之徒,星夜赶了回来,道过洛阳。那唐时洛阳定为东都,也是一二等繁华之地,这些人从代北苦寒的地方来,那里见过这宝货充盈的都市?进了东北那个安喜门,见了这也爱,见了那也爱,心想要买,只是身边的钱少。正值午饭时候,那光庭便教他们吃了饭再走,这些人得了机会忙忙的吃了饭,自有光庭去算饭账。他们便走到各铺店中,拣那值钱多的,买了一大堆,给了几个大钱,拿着就走。那铺店中人都追了出来不依,这兵士们道:“老爷们卖命替你们去打黄巢,这点东西送给我又怎样呢!不要说起老爷的气来,放一把火,都给你烧了!”他那些铺店的人,平时都是计较辎铢的,况且拿得太多,谁肯赔这血本?便都拉住,死命的不放。这些军人们说得出便做得出,真个跑到铺店里放起火来,延烧了半条街,各铺伙家们只顾救火,他们索性乘势抢个痛快。那李光庭赶来见了这样,有心要管教他们,正是个用人的时候,恐怕他们赌气跑了,自己领了许多用费,募不着人回来,怎样在节使那里销差呢。便由着他们抢个十足,忙领着从东南的长夏门出去,回汝州去了。看官,你道这些兵士们的行动,便与黄巢手下的弟兄们,倒是一鼻子出气。要教他去打黄巢,恐怕他不肯自残同类呢。
再说徐州刺史奉着旨意,忙遣了三千凶顽的兵士去守溵水,正从许昌经过。感化节度使薛能,从前也做过徐州刺史,自以为有恩信于徐卒,今见他们走这里经过去打黄巢,便特别的要好,每人给了一缗钱,又留在东门外那个球场里歇息,预备了丰盛的酒饭,要管待他们。那知着个当儿,那忠武节使也是奉着圣旨,派遣他的副将周岌带领人马去防溵水,也正从这里经过,看见了许多人在那里歇着,内中军士们便来打听。这徐州兵士最爱好看,便对那些军士们说道:“我们是徐州刺史派来的,这许昌薛节使,是我们的旧主。听得我们从这里经过,欢喜得很,不等我们开口,便每人赏了三缗钱,留着我们在这里吃晚饭呢。”那忠武军听了,好不欢喜,便来对周岌说道:“那边一队人是徐州来的,也是去防溵水的。听得这薛节使,每人与他三缗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