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是借一套女装。 因为我和祝枝山赌着东道,有三百两纹银的输赢。他瞧破我的真相便是他赢;他瞧不破我的真相便是他输。
方才上楼向嫂嫂借衣裙,被嫂嫂责备了一场,讨了没趣下楼。没奈何只得和你商量,你把衣裙等东西借给我用一用,还得替我挽个髻儿,抹些脂粉。我在书房中候你,快快上楼去。瞒着娘娘,把所有的东西悄悄的打个包儿,送到书房中来。
待我骗过了祝枝山,赢得他三百两纹银,我还了你的衣饰,又有三十两纹银赠给你,好教你将来出嫁时候做一份妆奁。”锦葵听到这里恍然明白,便道:“二爷为着这区区小事,何用这般鬼鬼祟祟请你在书房里守候?我去取来便是了。”于是文宾自回书室。锦葵到了里面,把圆子交给桂芳去搓,洗净了手到自己房里去收拾了一包衣饰。但是缺少了一双鞋子。
二爷是大脚,自己的绣鞋是穿不上的。
想来想去,忽然想到管家婆今年六十岁,是他所认的干娘。他曾替干娘绣了一双蝴蝶面的寿鞋,干娘的脚寸和二爷差不多,不如把来孝敬了二爷,随后另做一双送给干娘罢。锦葵又把鞋子纳入衣包里面,乘着大娘娘在房中陪伴官官,他便悄悄的下楼而去,直入书房。文宾掩上了书房门,便叫锦葵替他涂脂抹粉,打扮起来。果然衣履衫裤般般配身,又替他去了解元巾放下发帚挽了一个抛家髻,戴了元缎包头,耳朵不曾穿环,幸有两鬓掩护,两旁还插着蜡梅花球。一经打扮完毕,锦葵把卸下的男子衣服,靴袜都替二爷收抬好了,藏在书房里面。又请二爷试走一回,这是文宾很有经验的,便即扭扭捏捏的在书房中打了一个转,果然不曾露出半些破绽。文宾道:“锦葵偏劳你了,我赢了东道决计重谢你纹银三十两,做你出嫁的妆奁。”锦葵忽的叹了一口气道:“多谢二爷好意,只怕丫环没有这一天。“文宾道:“你又来了,男婚女嫁都是人生无可避免的事。怎说你没有这一天?”锦葵道:“二爷听禀,好在书房里没有他人,丫头有几句心腹话要禀报二爷知晓。”文宾道:“有话快说。”锦葵把手帕遮着嘴道:“说又不好,不说又不好。要是不说,二爷不知晓;要是说了,羞人答答的,怎好启齿?”文宾道:“我不取笑你,但说无妨。”锦葵道:“听得老太太说,要把我配给周德,我不愿意,一来周德年龄大了,做他的续弦谁高兴呢?二来周德大不规矩,时常吃酒偷婆娘,我实在瞧他不起。”文宾道:“除却周德,还了周永周昌呢?”锦葵道:“这是一对搭拉苏,一个大舌头,缠嘴弗清;一个扳脚丫,臭气熏天,便是一世无夫也不愿嫁这般的男子。”文宾道:“这也不要,那也不要,你要谁呢?”锦葵道:“二爷,你猜这么一猜。”
文宾道:“不要藏头露尾,快快说罢!”锦葵道:“这个人是住在紫藤书屋的。”文宾笑道:“你难道看中了祝大爷么?只怕祝大娘娘不答应,看中了也是枉然。”锦葵道:“二爷枉算聪明人,在这分上却不聪明了。祝枝山宛比活钟馗,我便一百年没有丈夫也不愿嫁他。”文宾奇怪道:“你难道看中了他的小厮祝僮么?”锦葵假作羞惭,只微微的点着头儿。
文宾道:“你看中了祝僮,祝僮可看中了你么?”锦葵便在怀中取出一件东西,擎在手里道:“二爷请看,这是谁的东西?”文宾见这一只白绫荷包,分明是那夜祝僮所得的谜赠。他竟在私地里赠与锦葵,可见他和锦葵有情了。便道:“只须祝僮真个爱上了你,这件事便好办了。你不用忧虑,自有我二爷替你们竭力拉拢。”锦葵谢了文宾自回里面,暗暗的思量:“我和祝僮兄弟的姻缘大概有些把握了。二爷肯替我竭力拉拢,大娘娘一定应许的。可见昨夜爆出的并蒂灯花,今朝裙带自解,这预兆真个灵验。”他在备弄里且思且走,冷不防有人和他撞个满怀。却是老太太身旁的金菊丫环,锦葵道:“金菊,你怎么撞我一撞?”金菊笑道:“分明你撞了我,倒说我撞了你,岂不可笑?我见你走来,停着脚步和你点头,你毫不理会,竟向我撞来。亏得我手里没有东西,要不然便要被你撞倒在地上。你毕竟为着甚事,这般失魂落魄?”锦葵啐了一声道:“正月半不说好活,什么失魂落魄?被老太太知晓了又要骂你臭嘴丫头咧!你到外面去做什么?”金菊道:“老太太知道二爷要看灯,教我去通知二爷,看了灯早早回来,不要尽着深夜在街上行走,受了风寒须不是要。”锦葵道:“你要去看二爷,快走一步,稍迟了他便要和祝大爷出门看灯去了。”两个人擦肩走过,锦葵暗暗好笑:“你要去看二爷,只怕觌面不相识,恰才的二爷是雄的,现在的二爷是雌的了。”不表锦葵回到堂楼上去,且说金菊一路从备弄里面走将出去,隐隐的灯光之下有一个女郎袅袅娉娉在备弄中行走,觉得不大相识,便哙了一声道:“你是谁啊?”周文宾打扮完毕,正在备弄里面徘徊,看有什么丫环走过,试试他们的眼光。他听得金菊声唤,便停了脚步,打着偏袖,且待金菊走近,他逼着喉咙道:“金菊姐姐,你竟不认识我了?”金菊奇怪道:“怎么姐姐认识我,我不认识姐姐?”文宾道:“贵人事忙,难怪你不认识我。”金菊把文宾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,便道,“姊姊好像后门头邻居豆腐店里的豆腐西施许大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