衣儿,解开带儿,吹着灯儿,上着床儿,下着帐儿,以后还有许多什么儿,什么,这儿要足下自己明白的了。”王天豹着急道:“上有皇天,下有后土,学生怎敢干这些无礼的事?昨夜学生和令表妹谈话完毕,便把令表妹送上舍妹的闺楼,和舍妹同宿。“枝山拍手道:“王天豹,王天豹,你这番合该吃了亏也!”王天豹听了,不禁大吃一惊。正是:
六州铸铁无非错,满局残棋早已输。
欲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五十八回入密室殷勤授心诀上闺楼子细看眉峰 王天豹听得祝枝山说什么“雄老虎遇见了大公鸡,一对好夫妻”,心中好生疑惑:“怎么叫做雄老虎遇见了大公鸡?敢是苏州有这两句俗语?祝阿胡子把来取笑我么?”
现在又听得枝山拍手,连唤着“王天豹吃了亏也,”不禁大惊,忙问吃亏的缘故。枝山道:“你休慌张,好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,凡事总有个商量之处。一经张扬出去,反而不妙。
不是我倚老卖老,把你责备。实在你干的事太荒谬了!王老虎抢女人的声名四处喧传,便是我在苏州时,也常常听得有人谈到你的威名,筒直是淡虎色变。这一回你抢女人抢出一个报应来了。你想占我表妹妹的便宜,谁料我的表妹妹已占了你的妹妹的便宜。这叫做皇天有眼,‘自作孽不可活’啊”!王天豹道:“老先生的说话,学生一句也不明白。”枝山道:“你休性急,待我来讲给你听。你把乡下大姑娘引入房中,你便捱着他坐,把他的胸前摸摸索索,尽情调戏,你便不会吃亏了。你不该斯斯文文的和他谈什么学问,这是你的大错而特错。”王天豹道:“学生在老先生面前不说假话,令表妹进了书房,学生也曾捱着他坐,也曾在他腰前摸摸索索,但是摸出了一件东两,学生便不敢摸了。”枝山道:“什么东西?难道是两个大馒头不成?”王天豹笑道:“要是摸着两个大馒头,便没有什么希罕了。谁料馒头的外面,有一纸护照,学生见而缩手,便不敢乱摸了。”枝山自思:“周老二花样正多。那里取来的馒头护照?竟使王老虎不敢肆行非礼。”忙问道:“什么护照?是谁发给他的?”王天豹道:“老先生何必装痴作呆?这护照便是你发的啊!”枝山道:“岂有此理!老祝从来没有发过馒头护照。”王天豹道:“确是老先生的大笔,上款‘许大好妹妹’,写的清楚,下款署着大名,学生怎敢调戏老先生的好妹妹?自然见而束手了。”枝山听了,频频嗟叹,他嗟叹些什么?他想:“周老二的运气真好,要没有这一页扇面,他的乔妆改扮便不免破露了。
非但在兵部府中讨个没趣,便是回到家中也不免要输给我的东道。谁料他竟仗着这一页扇面得免破露,而且可以寄迹闺楼,和杭州城中才色兼全的王秀英住在一房。这都是我玉成他的,我的东道虽然输了,我的大媒柯仪却要翻本出赢钱,赚他一千或八百的银子。”王天豹见枝山声声嗟叹,沈吟不语,便问老先生何事嗟叹,枝山道:“公子哥儿,我替你可惜咧!你不该见了这馒头护照便却缩手。”王天豹道:“不缩手便该怎样?”枝山道:“你便趁势解他的衣襟,宽他的抹胸,摸他的馒头。”王天豹道:“这是令表妹啊!学生怎敢无礼?”枝山道:“你便错在这‘怎敢无礼’上,你不敢无礼,他便要无礼了。天豹公子,你昨夜不该看着我的分上,休说是我的表妹,便是我的胞妹,甚而至于是我的内人,既然进了你的书房,你便不该放他过门。你果然把乡下大姑娘剥的一丝不挂,你便不会吃亏了,我也不会上你的大门和你理论了。非但不和你理论,而且还要感谢你帮着我赢了一笔银子。可惜你不曾把他剥个干净,不曾看他有没有这一双发酵也似的大馒头,不曾看他胯下的东西,是不是该向着人‘奴家奴家’般的装腔做势。你种种疏忽,才吃了这大亏。带累我也输这一个大大的东道。
‘自作孽,不可活’,还有什么话说?”王天豹受了埋怨,兀自不曾知道他葫芦中卖的是甚么药。忙道:“老先生且慢责备,快把其中的情节一一告诉学生知晓。”枝山道:“这件事虽然糟了,但是外面还没有人知晓。知晓的只有我老祝一人,说便向你说了。但是你该听我的指挥,管教你还有补救的方法。要是你自作主张,不听我的指挥,那么老祝凭这三寸不烂之舌,遍赴城厢内外、茶坊酒肆,把王兵部府里的新鲜话巴戏四处宣传,你不要埋怨我恶作剧。”王天豹道:“全凭老先生指挥便是了。快把情节告我知晓。”
枝山不慌不忙,便把和周文宾赌东道说起,直说到人丛挤散为止,王天豹怒吼一声道:“气死我也!”直跳起来,转身便走。却被枝山拖住道:“你往那里去?”王天豹道:“我到妹子闺楼上去和小周拚个死活!”枝山道:“好好,你去,我也去。王兵部府中出了新闻,我先去讲给大众知晓。”这一句要挟之词,竟使王天豹欲去不得,便问枝山作何办法。
枝山道:“你要问我办法,须得听我指挥,不许你发虎跳。你说跑上闺楼去和周老二拚命,这是一着臭棋。你便扯住了周老二,也奈何他不得。难道可以一口把他吞掉了不成?况且他进你的门,是你诱他上门的。他上令妹的楼,是你送他上楼的。处处都是你的理短,他的理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