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要他前来煽惑?但不知华安受骗不受骗?”
华老道:“枝山跪计多端,口才又好,说的华安方寸动摇,前来央求我暂时放他回里,愿把身价银缴还,免得受那老祝嘲笑。”太夫人道:“这事如何使得,放他去后,他永不再来了。他一去不打紧,误了我两个儿子。自经他伴读以后,才得些门径。他一去后,那里觅得到这般善于教导的人?老相公,你无论如何总不能允许他回去的。”华老道:“我便和夫人一般意思,要把华安留着不放,须得使他安心在这里伴读。枝山诱引他的种种好处,我也件件允许他。要得美妻,我把丫环给他挑选;要除奴籍,我便教儿子们唤他先生。他见我这般的仁至义尽,便即感激涕零,情愿一辈子在相府效劳,再也不受枝山的勾引了。夫人,你道我的办法可好?”太夫人道:“要把华安留住,只有这个办法。除却四香以外,旁的丫环都可听他挑取。”华老道:“我已面许他了,阖府丫环任他点取。要是除却四香,这阖府丫环四个字,便有些矛盾了。奉劝夫人,也把四香遣发到鸳鸯厅去,未必华安点中的丫环,便在四香里面。”
太夫人先问大娘娘道:“大贤哉,你道如何?”大娘娘杜雪芳道:“媳妇的意思也和翁姑一般,华安伴读有功,万万不可使他回去。寻常丫环只怕他看不中,若要留他,须得遣发四香一同听选。”太夫人又问二娘娘道:“二贤哉,你道如何?”二娘娘冯玉英道:“媳妇的意思,也觉得留着华安确能使他的小主人增长学问。但是翁姑要留他,须得藏着四香,不许他挑选,他自会一天天的住在相府里面。若把四香任他挑选,便是催促他回乡。”太夫人沈吟片晌道:“二贤哉的说话向来很有见地,惟有今天说的几句,老身却不明白了,怎么不挑选四香他会久留;一挑选四香,他便要回乡呢,你莫非说错了罢?”二娘娘道:“婆婆以为说错,媳妇只好自认说错了,但是也得问问四香,究竟他们愿不愿呢?”秋香忽的跪在太夫人面前道:“婢子情愿一辈子侍奉你老人家,不愿到鸳鸯厅上去听选。”太夫人道:“好秋香,起来罢,我不放你去听选便是了。”秋香拜谢起立。太夫人道:“秋香不去听选,你们三香愿不愿去听选呢?”三香听了你看着我,我看着你,他们的心里都是千愿万愿,不过这愿字填满在心坎,却不能出之于口。十六世纪的女界打不破耻羞观念,不但闺阁千金,说及婚姻,不敢有显然的主张,便是大人家的婢女,也有些羞人答答,不肯直言,也不肯公然表示我愿嫁谁。他们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结果,却是默然不语。太夫人道:“不用害羞,究竟怎么样呢?”于是三香咬了一回的耳朵,才由春香代表说道:“悉听老太师、老太太的吩咐,出去听选也好,不去听选也好。”这虽是两可之词,其实呢,弦外余音已是千愿万愿的了。华老道:“夫人,这便有办法了。少顷鸳鸯厅上挑选佳偶,且把四香留在里面,看华安在群婢之中可能挑出合意的人,要是已有了合意的人,那么四香便不须去听选了。要是一个都不合意,那么夫人只好暂时割爱,放着四香去听选。要是不舍得秋香,且把秋香留着,遣发三香由着他点中一人,合计相府中有三四十名丫环,不见得华安个个不满意,只满意于夫人留着不放的人。”太夫人道:“老相公这个办法果然很好。”又回头向杜雪芳说道:“大贤哉你道如何?”杜雪芳向来唯唯诺诺不作主张,惟有今天却发表着意见道:“婆婆不问媳妇,媳妇不敢妄言。婆婆问及媳妇,媳妇却有一个愚见。相府中粗细丫环虽有三四十人,但是外面早有两句歌谣道:‘华府众梅香,不及一秋香。’这是阖府中人都知晓的。华安进府半年,断无不知之理。他若随随便便,请主人赏给他一房妻子,那便没有什么话说。现在他要在众婢之中挑选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,他不想秋香想谁呢?媳妇以为若要留着华安在书房中伴读,婆婆只可一时割爱,把秋香派到鸳鸯厅上,凭他一点取。要是华安点中了秋香,他便安心伴读,断绝思乡之念。小主人得他指导,茅塞已开,再加工夫,自有飞黄腾达的希望。要是婆婆舍不得秋香,待等华安成婚以后,依旧可以叫秋香前来侍奉。相府中房屋很多,只须拨付几间,叫他们新夫妇居住,那么秋香依旧住在一家,婆婆跟前也不会寂寞。”华老听到这里。频频点首。暗想:“两房媳妇人人都说二媳妇有见解。现在听了大媳妇的议论,他的见解也不弱于二媳妇啊!”太夫人是棉花耳朵风车心,听得杜雪芳这般说,也觉得很有理由。不过事在两难,叫秋香出去,只怕秋香不愿,不叫秋香出去,又怕华安不满意。旁边站立的四香,秋香低着头不做声,三香频频向大娘娘注目,眼光之中都含着怨恨的意思。他们肚里明白,除去四香,把其他的姊妹给华安点取,华安决计一个也不中。照着方才的计划,留着秋香,单把我们三人应选,三人的才貌不相上下,大家都有被他点中的希望。若照大娘娘的说话,要把秋香一同遣发到外面,那么我们三人便绝望了。大娘娘大娘娘,你为什么这般作恶?怪不得你要嫁一个踱头,好好的楼上不住,要住在从花园猴子笼中。其实呢,大娘娘的心思编书的定然知晓。他并非和三香作对。他也有他的一片苦衷,他恨着丈夫昨宵干出这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