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荒唐行为,今日早晨自伤遇人不淑,淌了许多眼泪。又有人从园中猴子笼内发现了大踱的铺盖,从园丁送到中门管家婆那边,由管家婆送上东楼。大娘娘见了,益发又羞又愤。他想秋香常侍婆婆左右,那么自己的踱头丈夫“偷食猫儿性不改,”决不肯专心读书,一定又有什么笑话闹出。趁着今天的机会,不如撺掇婆婆把秋香派到鸳鸯厅上,听凭华安选去。那么秋香成了有主之花,便可以断绝丈夫的邪心;再加着华安得了秋香,便肯久留在相府中伴读,丈夫的踱头踱脑虽然无法疗治,丈夫的学问有了这位循循善诱的人。决计可以取得功名,替自己妻子挣得一份冠诰。那么嫁了踱头,总算也做了命妇。要不然,见了嫁得如意郎君的妹妹,岂不要使我惭死么?这都是大娘娘的心思,所以今天在紫薇堂上,他竭力劝止太夫人休得留住秋香。太夫人又回转头来,问冯玉英道:“二贤哉,你道如何?”二娘娘道:“媳妇的愚见和大房的姊姊不同,公公和婆婆若要留住华安常在书房中伴读,须得留住秋香,不许他点取。把秋香多留一天,华安便多住相府一天。把秋香多留一年,华安便多住相府一年。把秋香一辈子的在相府中留着,华安便一辈子的在书房中伴读。”太夫人听到这里搔头摸耳的说道:“二贤哉,你的说话一向是很爽快很有决断的,怎么今天的话简直不可思议,简直莫名其妙,我猜不出是什么意思。老相公,你可明白么?”华老捋着长髯,这个那个的一会子,也猜不出二媳妇作何主张。其实呢,二娘娘的心思,编书的也知晓的。他知道今天枝山上门,为着送一条锦囊妙计,公公召集丫环,听凭表兄挑选。公公不知不觉已入了表兄的彀中。挑选女子一事是假,专要秋香是真。表兄取中了秋香,一经成婚,便须滑脚。论不定载美的舟,已在河滨守候。这个闷葫芦转身便要揭破,待到揭破以后,翁姑必定责我隐瞒,不如趁那未发觉的时候略露端儿,好教公公婆婆事后追思我曾提醒他们的,只是他们不悟罢了。要是听着我的说话,秋香怎会被表兄骗去,连夜脱逃呢?这是二娘娘的心思。所以他今天竭力主张留住着秋香。他不是和表兄作对,他只是替自己减轻干系。明知秋香是留不住的,便是暂时留住,其他丫环一定完全落选。表兄有挟而求,非得秋香不可。其时三香听着,个个面有喜色,春香力劝着太夫人,不如听了二娘娘的说话罢。二娘娘的主张是很好的,他说留住秋香妹子,便即留住了华安,这句话是不错的。太夫人回过头来道:“你到比我聪明,留住了秋香,便是留住了华安,这两句话是怎样讲啊?你且讲给我听。”这两句话却封住了春香的嘴,他不过随声附和,至于怎样的留住秋香便即留住华安,任凭春香千思万想,也总想不出这个道理了。忽的中门上传进消息,说阖府没有娶妻的家丁都要央求太师爷各各赏给他们一房妻子。他们都在二梧书院庭中心守候太师爷出来。华老愕然道:“岂有此理!他们也学着华安向我有挟而求么?哼哼,华安有华安的本领,他们有什么本领呢?”说时座上抬身,太夫人站立相送。华安道:“夫人止步,你且吩咐众丫环。待到饭后在鸳鸯厅候选。四香暂时留着,他若选不中,再遣三香出去。他再选不中,定要秋香出去,到了那时我和夫人再作计较。”说罢靴声橐橐的出中门去了。
话分先后,书却平行。那时二梧书院的庭心中站着一群家丁,也有三四十人。痨病鬼阿七道:“你门松一些,挤得紧紧的,把我骨头都轧的疼了。”一壁说,一壁喘个不停。王好比道:“阿七哥是轧不起的,动不动便要吐血,要是轧的他口吐鲜血,好有一比,好比‘小鸡踏扁头,实在没救头。’”众人果然松了一些,大家埋怨着阿七,你来胡调做什么?这般风都吹得倒的人.还想要老婆么?阿七咳了几声不彻底的嗽道:“看我风吹得倒,要养三男四女我可以写得包票。”王好比道:“阿七哥病体奄奄还贪女色,好有一比,好比‘软刀子割头不知死’。”华平道:“方才已遣人到中门报信去,请太师爷出来了,只是出来以后,我们做奴才的,休得心中害怕,说不出话来。”王好比道:“我们虽是奴才,只要吃了齐心酒,便不怕太师爷了。好有一比,好比‘蚂蚁虽小,蛀倒了住房。’”小杨道:”华安不把石榴点去,和我无干,若把石榴点去,定要在太师爷面前和他论理。”王好比道:“太师爷即使宠爱华安,毕竟离不了一个理字。好有一比,好比‘理字没多重,三人抬不动。’”在这当儿,隐隐听得华老痰嗽之声。相国威严,不寒而慄,众人都说不要罗唣,太师爷出来了。王好比道:“一听得太师爷声音,便变做这般模样。好有一比,好比‘炉边雪狮子,一近身便溶化了一半’。”众人道:“我们快推着领头的人向太师爷禀话。阿七哥,不是愿做领头的么?”阿七哑着声音说道:“恰才是愿做领袖,现在喉咙中作痒,防着吐出血来,会说会话还是教王好比上场罢。”忽见华老怒容满面,靴声橐橐的来到二梧书院,在独座中向南坐定。厉声问道:“你们众刁奴成群结队要来见我。毕竟是什么意思?”众人听得申斥的声音,谁都软化了,又不好虎头蛇尾,便即解散。于是撺掇着王好比道:“会说会话的请上前替我们回话。”王好比不肯走,众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