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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-唐祝文周四杰传--程瞻庐-第293页

这也虑得很是,后来可曾商定什么方法?”徵明道:“后来枝山想定了一个计划,他说宁负好友,莫欺贤相。老太师天上星辰,人间吉甫,我们后生小子,理宜开诚布公。说破相府中的华安,便是唐寅变相,好教老太师预为之计,莫把他当做真个书僮。”华老道:“既这么说,为什么不道破机关。”徵明道:“那天吉甫堂上,枝山见了子畏曾经两度点破机关。第一次枝山问了子畏的姓名,知道他改称康宣,康和唐相似,宣和寅相似,枝山劈口便说很像很像。他分明在说,这不是康宣,是唐寅啊。唐寅和康宣,很像很像。他以为老太师听了这蹊跷的话,一定可以从康宣相像的字,悟出康宣便是唐寅。可惜老太师不曾注意及此。”华老点头道:“那天老祝确有这句话。但是老夫素性爽直,怎会猜这哑谜儿。他既要道破机关,何不直捷爽快的向老夫进言,为什么隐隐约约,弄这玄虚?”徵明道:“枝山为着老太师不曾注意及此他第二次点破机关,便直捷爽快的向老太师进言了。那时子畏站立在老太师背后,老太师问及子畏,枝山便指着老太师的背后说道,唐寅在这里。说了两遍,老太师回头两次,可惜都被子畏躲去,依旧不曾看破机关。”华老点头道:“枝山果然这般说,但是老夫为着他胡言乱语,不说真话,因此疑他和老夫大开顽笑。他既然自称直捷爽快,为什么老夫问他唐寅在那里,他又说是扇面上落款的唐寅呢?”徵明道:“老太师只管和枝山觌面谈话,谁知站在老太师背后的唐寅,向枝山扮着鬼脸,一会儿努起眼睛,一会儿捏着拳头。枝山虽是短视,不过那般磨拳擦掌的情形,他也有些觉察。因此他才不敢直言,只说是扇面上落款的唐寅,把这事支吾过去。这是枝山不得已的苦衷,老太师须得格外原宥。”华老沈吟了片晌道:“那么老夫错怪着枝山也,他既经两番通知老夫,那么这次上了唐寅的当,老夫之咎,非枝山之罪也。”正在谈论时,忽的里面传出消息道:“请太师爷到八谐堂上坐席,以便新郎新娘向太师爷谢罪。”华老正待谦让,文、周两解元却已离座相陪,一定要请太师爷到八谐堂上去用午膳。华老觉得却之不恭,只得请文周两解元引路,同到内堂赴宴。正是:
  两部管弦三月饮,一般裙屐六朝人。
  欲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九十三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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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运筹帷幄的祝枝山,和沈达卿唐寅同坐在宴白亭中,一面探听消息,一面静待时机。唐寅道:“老祝,须得你和华老会面以后,仗着你的滔滔雄辩,才好使华老返嗔作喜,不和区区为难。”枝山笑道:“小唐,‘火到猪头烂,’何用性急?华鸿山对于我老祝,恨得牙痒痒的。要是遇见了我,便要拂袖而去,不交一语。那么这件事便弄糟了。现在用着釜底抽薪之计,借重达卿、徵明、文宾三人,和他敷衍,解解他的火气。”达卿道:“鸿山下轿的时候,满面都是怒容。我把他迎了进来,说了几句恭维的话,他的怒容已消释了一半。看来这位老太师,却是好好先生。依着枝山兄的锦囊行事,他一定入我彀中。”枝山笑道:“若不是好好先生,怎么小唐会在他相府中,住了半载有余,却没有认出这色鬼的本来面目。要是我做了华鸿山,休说半年,便是半天也瞒不过我,立时把那假书僮按倒在地,剥去裤儿。他想发我丫环的魇,我便‘即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’。”沈达卿摇手道:“这不是取笑的时候,你看文祥又来报信了。”枝山道:“这里便是中军帐,探子快快报来。”文祥忍笑道。“华相爷正和我们二爷谈话,谈起你祝大爷。”枝山道:“谈些什么?料想没有好话说出。”文祥道:“他说你大爷不是好人,他劝我们二爷不要和你往来。”枝山道:“为什么不要和我往来呢?”文祥道:“华相爷还喃喃的背着几句诗,小人听不明白,大约把你当做一种臭鱼看待。但是鱼的名目小人有些模糊,好像把你比做爆鱼,不过小人想起爆鱼,是用油爆的,不会臭的啊,敢怕不是罢。”枝山道:“你听不明白,他说的‘入鲍鱼之肆,久雨不闻其臭。’”文祥伸了伸舌头道:“祝大爷,你的耳朵真长,华相爷确是念这几句诗。他还有一句不好听的话,他说你的死蛇臭,比着鲍鱼还臭。”枝山道:“放屁。”文祥道:“这是华相爷放的屁,和小人无干。”枝山道:“我不罪你,再去探听,随时来报告。”文祥去后,唐寅笑道:“你要取笑我,却被华老取笑了。”枝山道:“由他取笑,我自有报复之道。”停了一会子,祝僮又来报告道:“亏得文二爷竭力替大爷申辩,华相爷不怪大爷,却怪自己了。他说上了唐大爷的大当,咎在自己,不在你大爷。你大爷本是很热心的,曾经两度点破机关。华相爷自己粗心,不曾留意及此,他现在已自知懊悔了。”枝山笑道:“那么老祝出场的机会不远了。”便令祝僮通知内堂,快去请这位老太师在八谐堂上赴宴。又向沈唐二人说道:“我们也须按着锦囊行事了。”
  按下运筹帷幄的祝枝山,且说文、周两解元陪着华鸿山直入内堂。其时八谐堂上已铺设得金碧辉煌,居中设着一桌山珍海昧的丰盛筵席,定的位次,华老南面而坐,两旁四人恭陪。所有椅靠桌帏,都是大红绉纱洒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