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化臭腐为神奇?那春风化雨的效力,自己也有些不相信自己了。
为这分上,便细细的盘问这两位高足这几天来文思泉涌,可有什么预兆?
……这个问题早在唐寅预料之中,所有的答案已教导这两位呆公子怎样措词,管教老学究入其彀中而不自觉。大踱道:“旁旁的异兆,一一些也没有。不不过,昨天在书房中,做做不出文章,隐隐几而卧,得得其一梦。”王本立忙问道:“大贤契梦见了什么?’大踱道:“梦梦见一位,仙风道骨的先生,他他自称郭道人,手手执,一一大把笔,青青黄,黑黑赤白,五五色完备。他他拣取一枝,授授给与我,他他向我道,‘这这枝笔,是是从文通那边,索索取回来,送送给了你罢’。学学子一忽醒来,忽忽然满肚皮都是文章,提提笔便会作文。”王本立忽的站立起来,把手一拱道:“原来郭璞仙师指示异兆,可喜啊,可喜,可敬啊,可敬!”大踱道:“生啊,你你和谁讲话?”王本立坐定以后,正色说道:“大贤契,你梦见的郭道人,便是郭璞先师。南朝有位江文通先生,每逢作文,也是文思枯窘,后来梦见郭璞,赠他一枝五色笔,他便文藻日新,名重一世。到了晚年,他又梦见郭璞向他索还这技笔,他后此提笔作文,再也没有佳句了。大贤契,你该拜谢这位郭璞仙师,他把受给江郎的笔又传授与你,无怪你的文章和江文通不相上下。大贤契有了这异梦,二贤契呢?”二刁道:“天打啊,我在希(书)房中搜索肚肠,费了多少念头,这篇文章依旧做不好。一其(时)困倦,也其伏案而卧。梦见一只乌龟,满身金光,扒在天打的椅上。学生子心中奇怪,好好的天打怎么变了一只乌龟呢?这只乌龟忽的开口道,‘我不其你的天打,我其从一位刘的嘴里呕出来的,特地投奔到你的肚里来,快快张开了嘴,待我钻入你肚里’。说也奇怪,我不基(知)不觉的张开了嘴,这只乌龟便跳入我嘴里来。
我吃了一吓,就欺(此)梦醒,提笔作文便做得出文字了。”
王本立又是离坐致敬道:“神龟神龟,你托示异梦,使那钝根人顿生智慧。可喜啊,可喜!可敬啊,可敬!”二刁道:“这只乌龟,看来其(是)天打的朋友。”王本立坐着说道:“二贤契,我来讲给你听。五代时,有一位刘赞先生,他的文字是很迟钝的。后来祷告上苍,乞取智慧。忽得一梦,把—只金龟吞入腹里。从此大有文思,官居学士。一天,又得一梦,梦见自己张口吐出所吞的金龟,这神龟落地后便入水而去,后来刘赞先生不久便死了。二贤契梦见的神龟,便是刘赞先生吐出的金龟。你有了这佳梦,你便和刘赞先生一般的大有文思,将来还有官居学士的希望。尊大人做过大学士,你将来也是一位学士。所以我说可喜啊,可喜!可敬啊,可敬!……”冬烘头脑的王本立竟被呆公子骗信了。他想:“两位高足怪不得文思大进,原来都有来历的”。于是一分怀疑都没有了。自己坐了三年的馆,到今天才收成效。这两篇文章须得送呈老友赏鉴一番。他定了主见,便袖着两篇文章离却金粟山房,履声橐橐,径向二梧书院去访问他的友友华鸿山华太师。唐寅见了暗暗着急道:“不好了,这老学究的饭碗不保了”。正是:
痴人说梦无非幻,学究衡文那足凭!
欲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三十一回大排筵宴老相国酬师小试文章呆公子出丑 戏弄学究,都是唐寅的妙计。为什么忽又着惊起来,却恐怕王本立的饭碗打碎呢。列位看官,须知唐寅戏弄学究,无非为着王本立架子太大,意在给他一个小小的惩戒,不比阴险之辈设计报仇,必使得那人“上天无路,入地无门,”唐解元存着逢场作戏之心,以为这两篇文字可以瞒过王本立,那便够了。他存着不为已甚之心,却不曾料及这件事扩大起来,和王本立的饭碗大有关系。但见他听了两位高足捏造的梦话,以为确有此事。有了痴人说梦,便有痴人听梦。痴人说梦是假痴,痴人听梦是真痴。王本立袖了这两篇文字,自言自浯道:“这是天大的喜事,待我到二梧书院去告诉老友知晓。”说罢,鹅行鸭步的出书房去了。依着唐寅的本心最好把王本立唤将回来,叫他切莫向二梧书院去贺喜这是小小顽意儿,你怎么信以为真,你若信以为真,这件事便要扩大了,你的饭碗便要断送在这贺喜上面。唐寅心里这么想,但是怎好向王本立说破真情?
道破了真情,自己要担当戏弄师爷的干系,没的“扳砖头压痛自己的脚”。为着要保全自己起见,明知二梧书院是去不得的,却不敢向王本立投递觉书,只好置身事外,由着他去搠霉头罢!先生去后,两个踱头在书房中互相商议,二刁道:“老冲,你看天打去见老生活了,老生活见了我们的文章,你看他相信不相信?”大踱道;“一一定相信老老生活曾经说的:‘你你们兄弟俩,做做得出好文章,我我就吩咐厨房,办办着上等佳肴,赏赏赐你们,开开怀欢饮,不不醉无休。’看看来,这这顿筵席,一一定可以到嘴。我我这个食指,今今天动的厉害,左左传上说,‘子公之食指动,曰他日我如此,必尝异味。’我我把‘子公’两字勾勾了转来,叫叫做‘公子之食指动,曰他日我如此,必尝异味。’阿阿二,你你道如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