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人仙子都爬进去了。次日黄飞虎升殿,四将回令;周纪曰:“昨在南门探得道人有叁四十名,进轩辕坟石洞内去了。探的是实,请令定夺。”黄飞虎即命周纪领二百家将,尽带柴薪,塞住洞口;将柴架起来,烧到下午来回令。周纪去讫,门官报道:“亚相到了。”飞虎迎请到庭上行礼,分宾主坐下,茶罢,飞虎将周纪一事说明,比干大喜,称谢。二人彼比谈论国家事务,武成王置酒,与比干丞相传杯相叙?不觉就至午後,周纪来见:“奉令放火,烧到午时,特来回令。”飞虎曰:“末将同丞相一往如何?”
比干曰:“愿随车驾。”二人带引家将前去不题。且说这些狐狸吃了酒,死了也甘心,还有不会变的,无辜俱死於一穴。有诗为证:
“欢饮传杯在鹿台,狐狸何事化仙来?只因秽气人看破,惹下焦身粉骨灾。”
众家将不一时,将些狐狸扒出,俱是焦毛烂肉,臭不可闻。比干对武成王曰:“这许多狐狸还有未焦者;拣选好的将皮剥下来,造一袍袄,献与当今,以感妲己之心。使妖魅不安於君前,必至内乱,使天子醒悟;或加贬谪妲己,也见我等忠诚。”二臣共议大悦,各归府第,欢饮尽醉而散。古语云:“不管闲事终无事,只怕你谋里招殃祸及身。”但不知後来凶吉如何?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二十六回坦己设计害比干
朔风一夜碎琼瑶,丞相乘机进锦貂;只望同心除恶孽,孰知触忌伴君妖。刳心已定千秋业,宠妲难羞万载谣;可惜成汤贤圣业,化为流水逐春潮!
话说比干将狐狸皮硝熟,造成一件袍袄,只候严冬进袍。此时九月,瞬息光阴,一如弹指,不觉时近仲冬;纣王同妲己宴乐於鹿台之上。那日只见彤云密布,凛烈朔风,乱舞梨花,乾坤银砌;纷纷瑞雪,通满朝歌。怎见得好雪?
空中银珠乱洒,半天柳絮交加;行人拂袖舞梨花,满树是千枝银压。公子围酌酒,仙翁扫雪烹茶;夜来朔风透窗纱,不知是雪花梅花。飕冷气侵人,片片六花盖地;瓦楞鸳鸯轻拂粉,炉焚兰麝可添锦。云迷四野催妆晚,阁红炉玉影偏。此雪似梨花,似杨花,似梅花,似琼花;似梨花白,似杨花细,似梅花无香,似琼花珍贵。此雪乃有声有色,有气有味;有声者如蚕食叶,有气者冷侵心骨,有色者比美玉无瑕,有味者能识来年禾稼。团团如滚珠,霏霏如玉屑;一片似凤羽,两片似鹅毛。叁片攒叁,四片攒四;五片似梅花,六片如花萼。此雪下到稠密处,只见江湖一道青;此雪有富有贵,有贫有贱。富实者,红炉添兽炭,阁饮羊羔。贫贱者,厨中无米,灶下无柴,非是老天传敕旨,分明降下杀人刀。
凛凛寒威雾气棼,国家祥瑞落纷纭;须臾四野难分界,头望千山尽是云。道上往来人迹绝,空中隐跃自为群;此雪若到叁更後,尽道丰年已十分。
纣王与妲己正饮宴赏雪,当驾官启奏:“比干候旨。”王曰:“宣比干上台。”比干行礼毕,王曰:“六花杂出,舞雪纷纭,皇叔不在府第酌酒御寒,有何奏章冒雪至比?”比干奏曰:“鹿台高接霄汉,风雪严冬;臣忧陛下龙体生寒,特献袍袄与陛下御冷驱寒,少尽臣微悃。”王曰:“皇叔年高,当留自用;今进与孤,足徵忠爱。”命取来。比干下台,将朱盘高捧;面是大红,里是毛色。比干亲手抖开,与纣王穿,纣王笑曰:“朕为天子,富有明海,实缺此袍御寒;今皇叔之功,世莫大也。”纣王传旨赐酒,共乐鹿台。话说妲己在绣内观看,都是他子孙的皮;不觉一时间刀剜肺腑,火烧肝肠,此苦可对谁言?暗骂:“比干老贼!吾子孙就享了当今酒席,与老贼何干?你明明欺我,把皮毛感吾之心,我不把你这老贼剜出你的心来,也不算中官之后。”泪如雨下。不表妲已深恨比干。且说纣王与比干把盏,比干辞酒,谢恩下台;纣王着袍进内,妲己接住。王曰:“鹿台寒冬,比干进袍,甚称朕怀。”妲己奏曰:“妾有愚言,不识陛下可容纳否?陛下乃龙体,怎披此狐狸皮毛;不当稳便,甚为亵尊。”王曰:“御妻之言是也。”遂脱将下来库。此乃是妲己见物伤情,其心不忍,故为此语。因自沉思曰:“昔日欲造鹿台,为报琵琶妹子之仇,岂知惹出这场是非,连子孙俱灭殆尽。”心中甚是痛恨,一心要害比干,无计可施。话说时光易度,一日,妲己在鹿台陪宴,陡生一计,将面上妖容撤去;比平常娇媚不过十分中一二,大抵往日如牡丹初绽,芍药迎风,梨花带雨,海棠醉日,冶非常。纣王正饮酒问,谛视良久,见妲己容貌大不相同,不住盼睐,妲己曰:“陛下频顾贱妾残妆何也?”纣王笑而不言,妲己强之,纣王曰:“朕看爱卿容貌,真如娇花美玉;令人把玩,不忍释手。”妲己曰:“妾有何容颜?不过蒙圣恩宠爱,故如此耳,妾有一结义妹,姓胡名喜媚,如今在紫霄宫出家;妾之颜色,百不及一。”纣王原是爱酒色,听得如此容貌,不觉心中欣悦。乃笑而问曰:“爱卿既有令妹,可能令朕一见否?”妲己曰:“喜媚乃是闺女,自幼出家,拜师学道,在洞府名山,紫宵宫内修行,一刻焉能得至?”王曰:“托爱卿福庇,如何委曲,使朕一见?亦不负卿所举。”妲己曰:“当时同妾在冀州时,同妾针线,喜媚出家,与妾作别,妾洒泪泣曰:”今别妹妹:永不能相见矣!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