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识字,然后学习女工,你道何如?”郗古愚听了大喜道:“你这话果然不差,十分有理。”便去请了一个老明儒来教这神姑,取名是郗徽。这郗徽果是不凡,先生一教就知,以致无书不读,到了十二岁上,便学女工,真是巧人,见者即会,手中做出的无不鲜明玲巧。此时一发长成得十相俱全,里人莫不称羡是郗家美人。
过了多时,萧衍已是十六岁了,萧顺之见他成人,就下聘礼将郗徽娶过门来。萧衍见郗氏生得姿容绝世,又兼知书,十分欢爱。郗氏见萧衍英武异常,百样遂心。夫妻甚是相得,每日你贪我爱,寸步不离。这郗氏又赋性孤洁。夫妻过了数年,郗氏已生有三女,长名玉姚,二名玉婉,三名玉姬。只是不能生子。一日,大伯姆邵氏忽对郗氏说道:“闻得前村法界寺有一尊送子观音,人家求男得男,求女得女,极是灵感。后日是初一,我同婶婶去烧香拜求,早得一子也好。”郗氏听了,半响方笑说道:“大凡女子只宜静处闺中,无事不出中堂。若要去烧香,未免抛头露面,岂不惹人嘲笑?况且这些庵寺中乃藏垢纳污之处,缁流未必尽是高僧,岂可混杂其中以饱饥鬼之目?又且人间生育是阴阳运化之功,父母精血而成,那里是拜求可得?苦苦去拜这些顽土块朽木头,有何益处?我今已生三女,正在生育之时,就是终身无子,宗族甚繁,过继一个未为不可,怎去为此不正之事。”邵氏见他说出这一番话来,便不好出声去抢白他,就转口说道:“婶婶知书达理,所见与人不同,说得极是。”以后凡有烧香作福之事,俱瞒了他而行不題。正是:
信者以为极是,不信大笑他差。
到底未闻确论,难分谁正谁邪。
却说巴山离城二十里地方,有一人姓王名茂,生得相貌魁伟,两臂有千斤勇力,只因家贫,在山中打柴卖钱,供给父母,日以为常。这日正在山中砍柴,忽面前起了一阵大风,直吹得哗哗喇喇,摇撼得山岗俱动,树叶枯枝飘落满地旋转,风过后,早看见有两只大虎咆哮而来,在山前拚命的争斗。王茂见了,便歇下斧子,走到山前来看。两虎斗了半日,只见这只黑斑斓锦毛虎一时气力不加,斗不过,却待要走,怎奈那只吊睛拳黄毛大虎欺他力弱,便拦住不放。王茂看得分明,勃然大怒,陡起不平,直窜出树林来,大叫一声道:“好大胆的孽畜,怎敢在我面前以强欺弱!”又赶上前一步,那只斗赢的吊睛拳黄毛大虎,忽见有人出来,便发啸一声,就似半空中起了一个霹雳,震得满山皆动,望着王茂身上直扑过来。王茂眼明手快,早侧身一闪让过去了。那虎见扑不着,便跳上高岗,趁势往下望着王茂呼的一声又一扑来。王茂反迎上前数步。那虎用得力猛,早从王茂头上直扑过来。那虎扑得两空,忙转身再扑。却被王茂脚快跟入,用双手一把掣住虎头,死命的一把按在地下,却磨过身子立在虎头前,复偷出右手捏着铁钵也似的拳头,往虎肋脊骨上一连五六拳。那虎身子动不得,只将后两腿与尾把撑起,王茂又提出左脚望着那虎的眼睛又一连四五脚,只见那虎后脚与尾把渐渐挫下,伏在地上。王茂便将虎头尽力一掀,不觉顺手翻转,便四脚朝天,已经打死,全不动了。此时斗输的这只黑斑斓锦毛虎已远远跳上山崖,蹲着喘息,见王茂打死了那只虎,便朝着王茂颠头播脑,若有拜伏之状。王茂见了,便大声说道:“我老爷要在此樵柴,怎容得你们来作耗,快快远去。若要再来,就将他作样。”那虎竟似知人意的一般,一跃往山后去了。王茂遂将这只死虎一手提着,取了斧子插入腰间,取路回家,丢在门口。他父母出来看见,便吃了一吓,因问道:“此虎是那里来的?”王茂便细细述知,道:“是孩儿打死的。”说罢,便取了一把快刀剥去毛皮,剁下半肩,细细收拾,叫母亲烧汤安排。
一时惊动了众邻居,都围拢来看老虎,尽吐舌称赞王茂神力,有的说道:“我们从不曾尝过此味。”王茂道:“列位若要尝他,我安排了请列位,只恨没有酒却怎么处?”正说不了,只见门外走进一人来,用手将众人分开,对王茂说道:“既是老兄慷慨,肯将虎肉请人,俺就去买酒来同吃何如?”王茂只低头收拾虎肉,也不问他是谁,只道:“使得,使得。”那人见主人应承了,也不再言,竟转身出去,在杨柳下解了缰绳,跳上马,望着城里来。见了一个酒家便问:“你家有好烧酒么?”店家因指着柜上一坛道:“这不是?”那人就下马入店问道:“这一坛有多少重?”店家道:“这一坛中足有五十斤。”那人道:“这些只够俺吃,不济事,还要多些才够。”那店家将他上下不住的看估,只不言语。那人焦躁道:“你这酒还是不肯卖?还是欺俺没银子买不起你的么?”即向腰间取出一个青布银包,在柜上打开,约有四五十两在内,便说道:“这不是银子么?”那店家忙陪笑脸说道:“老爷怎说这话,小店靠卖酒度日,那怕大肚汉来,只是我见老爷独自骑马走来,还是叫人抬去?还是就在这里吃?”那人道:“俺不是这边人,要拿回去,有二十里路,你只快些拣大坛拿来。”店家道:“有,有一坛却是一百二十斤的大坛,在我房中窖下的五香滴花烧酒,我去叫人抬出来与老爷看。”因叫了两个帮手,将这一个平底小口的大坛抬了出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