渠,导泄震泽,使吴兴一境无复水灾,诚矜恤之至仁,经略之远旨。蓄劳永逸,必获厚利。未荫难睹,窃有愚怀。所闻吴兴屡年失收,民颇流移。吴郡十城,亦未全熟。唯义兴去秋有稔,复非常役之民。即日东境谷价有贵,劫盗屡起,在所有司皆不闻奏。此虽小举,窃恐难合。吏一呼门,动为民蠹。又出丁之处,远近不一,比得齐集,已妨农桑。去年称为丰岁,公私未能足食,如复今兹失业,虑恐为弊更深。且草窃多伺候民间虚实,若善人从役,则抄盗弥增,吴兴未受其益,内地已惧其弊。不审父皇可得权停此工,待优实以行。圣心垂矜黎庶,神量久已有在。臣意见庸浅,不识事宜,苟有愚心,伏愿采择。临启不遑。
梁主览罢,不胜大喜。因使内侍遍示群臣道:“此疏深得民情,又能识利害所关,诚守成之主也。有子如此,朕无忧矣。”群臣皆各拜贺,梁主即收回旨意不题。
却说郗后当日临死之时,见有无数鬼卒团团围绕,因大叫宫人看守护卫赶逐,不期宫人俱看不见,没处驱逐,竟被一阵鬼卒赶上前来,不由分说套上绳索,铜锤打背,铁锤打心,钢叉刺颈,勾着郗后就走。郗后直吓得魄散魂消,百忙里一时说不出话来,遂虚飘的跟着众鬼卒在黑雾之中往前乱奔。早奔过了两界山,只见阴风惨惨,鬼火磷磷,隐隐露出一座城池,尚隔着甚远。正走之间,忽有一个白发老公儿手执着一条拄杖,在后面如飞的赶来,赶到面前看着郗后,不住的把头乱颠乱播,战笃笃的只不言语,忽将手扯着众鬼卒到一边去,悄悄的说了几句,众鬼便一齐走。这老儿便转回身笑嘻嘻的走近郗后身边,用手解去绳索。郗后正在惊恐之时,见他赶散鬼卒,遂满心欢喜,称谢道:“我是当今正宫娘娘,忽被这班恶人欺侮,亏作解释,若得送我回宫奏知天子,重重赏你。”那老儿也不回言,竟望前而去。郗后受此一番惊恐,一个身子全无力气。又见四野阴风黄沙扑面,不是久立之地,一时心下害怕起来,因想道:“我在宫中不是这番世界,不知是甚么地方。快些回去方好。”欲要寻人问路,却又并不见一人行走,孤孤凄凄立了一会,没法奈何,也顾不得鞋长袜小,只得望前乱走。走了半晌,忽见一座村落,有几个人家。郗后见了满心欢喜道:“前面即有人,可央人报知宫中,好迎接我。”便趋行上前,走入村中一看,却原来只得一家,却是开茶馆的。只见内中有许多人在那里吃茶,一个白头老婆婆立在柜内,低着头忙个不了。
郗后便立住身子想道:“我走了半日,口枯舌燥,鼻内生烟,怎得一杯茶儿润润喉间就好了。他家既是卖茶,何不去买他一杯儿吃吃何妨。”才待举步,忽想身边无半文,便又停足。却又见人吃得有趣,一时看得口角流涎,不觉失声高叫道:“有茶送一杯过来我吃。我好重重赏你。”只见那婆子正在柜中料理物件,听到街上有人叫茶,忙抬头看,便十分欢喜,忙取了一杯香茶在手,笑嘻嘻走出门来,双手送与郗后。郗后见他殷殷勤勤送了茶来,满心欢喜,忙用手去接。不期先前这个老儿立在背后,见郗后用手接茶,遂提起拄杖劈手打来,将一杯好茶连碗都翻在地,险不打了郗后的手脚,郗后不禁叫“啊呀!”便大惊大怒起来,正要发作,回头一看却是先前这个老儿,便不好言语,只得说道:“人生何处不慈悲,我承这婆婆送茶解渴,你为何打翻了我的?”正埋怨着。忽然前面赶到这班鬼卒高叫道:“新来的犯人,速去投到。”扯了郗后就走,拥到城边。郗后一见不觉放声大哭起来。众鬼卒不肯容情,将郗后往城中乱推乱搡。只因郗后这一进城,有分教:生前不肯行方便,死后方知地狱情。不知郗后果是何如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二十九回
郗夫人游地狱变蟒 梁武帝喜佛法谈经
词云:
只道前生后世差,谁知善恶是冤家。明中隐昧暗中见,昔日龙光今日蛇。
当面债,岂容赊,聊谈佛法现空花。千秋孽障虽罗刹,一念慈悲已释迦。
右调《鹧鸪天》
话说郗后正欲吃茶解渴,忽被这老儿在背后三不知一竹杖打来,将茶倾去。郗后十分发急。你道这是为何?大凡人死亡之后到了这两界山前,饮了这碗迷魂汤,遂将生前之事,尽都迷却,神情散乱,到了孽镜台前,所作过恶丝毫照出,一任阴司鬼卒鞭敲剔骨,舂碓锉锯,无言可辩。这老儿原来就是当初将郗后托生的土地,知他在母腹中受了恶念,错了因缘,却不敢点破。今见郗后死了,又有一番苦楚,欲要去西方告知如来,只因自己力薄,无法得去,只得一路跟来。见他被鬼卒牵缠,便喝散鬼卒。鬼卒见他是个土地,不敢用强,便去禀报阎君。这土地今又见郗后饮这碗迷魂汤,便急忙隐在背后,一杖打落。郗后不知就里,一时不得茶水解渴,便咕咕哝哝的埋怨他。埋怨不了,早被先前这班勾死鬼、无常鬼、吸魂鬼、追魄鬼、催命鬼赶去报告十王说:“郗后已经拿来,却被本境土地拦路邀截,我等不敢争执,特来报知。”十王听了大惊道:“郗后作恶多端,今已减寿,为何有土地救护,莫非他有什么善处么?”内有一王道:“既是如此,他也是一朝皇后,且不可造次,可着青衣鬼去引来,与他较量善恶,定罪不迟。”故此这些青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