切冤愆,尽俱消灭,今显本身,以为明验。我从出处已归入处,陛下当悟其来路,早寻归路。”梁主见了郗后立在半空说话,一时惊喜如狂,也顾不得威仪体统,也顾不得朝士观瞻,口中叫妻叫后,只招手跌脚,直欲赶上云端一手拖他下来之状。此时惊动合宫妃子大小臣僚,以及郗后亲生的三个公主,闻知母亲在云端中显身,也顾不得众人,俱到经堂殿前,同着梁主望着云端叫娘娘叫母,哭哭啼啼,指望叫他下来。郗后见了说道:“我宿具根行,只因母腹错了因果,减禄受魔,今又仗《宝忏》复证西方,永无苦恼。尔等不必悲伤,须要信心念佛,功果不漏,从今永别矣。”说罢霎时不见,后来三女皆信心好佛,终身不嫁。台城破日,三女携手跳入眢井中成仙而去。后来有人见于青山,到陈后主时显应,遂敕封为梁三姑仙人,建祠于石城山旁,名为梁三姑道院,香火不绝。这是后话不题。
梁主见郗后去远,方才收摄身心,遂大惊大喜以为功德无边,超生极乐。只见宝志公手执香花向佛前作颂赞道:
梁主天子圣明君,众集沙门造忏文。
三十六宫无怨恨,二十四院不含嗔。
郗氏业身为大蟒,忽然殿上降全身。
今日道场方圆满,云端合掌谢皇恩。
志公赞完,即日做完满道场毕,梁主感众僧之力,遂出金珠宝琚,玛瑙璎珞,百般珍宝,赏谢众僧。众僧谢道:“贫僧们生居六合,叨沐皇恩,实已超出红尘,以天地为保生,以白云为伴侣,此身外不挂一丝,不留一物。陛下金宝非臣等所知也。”说罢出朝,一阵轻风驾云而去。一时建康城内之人,见了大惊大喜,俱称活佛临凡。
原来志公请来这些和尚不是凡人,皆是五百阿罗汉中喜在世间修行,以启愚蒙。不期被志公知之,使人持启,各注地方住处,一寻就着。众罗汉见启,知志公是毗迦那化身,为西来大事因缘,故一齐而来共成此功果,超拔郗氏。正是:
为僧不染已称高,何况通灵道更超。
终日沿门持钵去,几曾摸着半分毫。
一时又报入朝中,说四十九员僧俱驾云而去。梁主大惊大喜,忙问志公道:“此系何僧,而具此神通?驾云来去也!”志公道:“此不过工夫修到耳。”梁主点头称善,因见超拔了郗后白日升天,果报之事丝毫不错,便专心好佛,念念是善。听政一味仁慈,大赦民间。以大通三年改为中大通元年,恐狱中有罪人之久沉,又令赎罪,诏行远近。其诏道:
尧舜以来,便开赎刑。中年依古,许罪身入资吏下,因此不无奸猾。所以一日复敕禁断。川流难壅,人心惟危。既垂内典慈悲之义,又扬外教好生之德。书与杀不辜,宁失不经。可复开罪身,皆听入赎。谨诏。
诏下,民心大悦。自此各郡县狱无重犯,囹圄皆空,官吏无权。良善之民脱罪者欢呼感恩。就有一等好顽之辈,不思朝廷仁政,反视官法等闲,全无畏惧,便恣行不法,多劫金银做犯罪时赎身之用。一时山林草野、湖荡之中盗寇日生。有司官亦不甚深求。
却说梁主有此一番莫大功德,因念朱异有劝善之功,每赐恩典极其隆重。时有执政周舍坐事免官,遂命散骑常侍朱异代掌军机政事。朱异不胜荣耀。这朱异字彦和,乃吴郡钱塘人,幼时为外祖顾欢所喜,因谓朱异之祖说道:“此儿非常器物,当成尔家门户。”及长从师,涉猎书史,兼通杂艺,搏算琴书,皆其所长。年二十,谒见尚书沈约,沈约面试之,果无一不精。因笑谓朱异道:“卿年少,何乃不廉耶?”朱异听了一时未达,局促不安。沈约徐徐笑说道:“天下惟有文义。卿于棋书杂艺,一时将去可得谓廉乎?”朱异听了方喜逊谢。其年上书中旨,特敕擢扬州议曹。又一日梁主下学,召群臣讲解《孝经》,诸臣皆从旧说,独朱异特拈新义,讲得详明切当。梁主甚喜,顾左右道:“朱异实异,确有妙思。”遂诏直西省,兼太子太保。普通三年又言佛事中旨,迁散骑常侍。今中大通元年,命掌军机政务。朱异善测人意,故梁主任用之。
且说梁主一日召志公入内,因问道:“朕今极力修持,奈烦惑未除,不识何以治之?”志公道:“十二。”梁主未达,因又问道:“朕今何以得静心养习?”志公道:“安乐禁。”梁主亦未达。因再沉思,忽然有悟道:“十二者,欲我十二时修持也。安乐禁者,欲我戒繁华也。”由此遂在宫中屏色绝欲,朝夕敬礼三宝。在宫中犹恐不洁,便于台城中启建一寺。不日寺成,题名同泰寺。梁主大集沙门,立无遮大会,日在寺中拜仰佛像。九月丙申日忽听天上西北有声如轰,赤气下降。甲辰日星陨如雨。一时群臣各言灾异,因大赦天下。以中大通七年改为大同元年,许民间疾苦不时奏闻。又举贤良方正之士,又诏求直言。时有尚书左丞范缜上书,其略曰:
浮屠害政,桑门蠹俗,风惊雾起,迷荡不休。臣哀其弊,思拯其溺。夫竭财以赴僧,破产以趋佛,而不恤亲戚,不怜穷匮者,是惑以茫昧之言,惧以阿鼻之苦,诱以虚诞之词,欣以兜率之荣。故舍逢掖,袭横衣,废俎豆,列饼钵。家家弃其亲爱,人人绝其嗣续。致使兵挫于行间,吏空于官府。粟罄于堕游,货殚于泥水。奸宄沸腾,其害无穷。天监年间未闻好佛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