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圆,体自空寂。如是功德,不以世求。”梁主又问道:“如何是圣谛第一义?”达摩道:“廓然无圣。”梁主不解,又问道:“对朕者是谁?”达摩道:“是佛。”梁主见他以佛自居,又贬斥他并无功德,心中十分不快,又不好当面抢白他,踌躇了半晌,因想道:“我只不理他罢了。”因又说道:“吾师远来停息馆中,再召问可也。”达摩起身哈哈大笑道:“终日求佛,迷而不识。饿断肝肠,方归无极。”说罢,竟不回头,往朝门外一径如飞而去。当有左右近臣因问梁主道:“陛下不远千里而迎圣僧,渴求一见,今至而如此慢之,却是为何?”梁主道:“此番僧也。相貌非佳,胸无实学,只不过窃了几句禅门口诀夸眩于人,朕不喜对之。”
却说这日宝志公在道林寺中与众僧在溪前掬水洗手,好去拈香拜佛。宝志公掬起水来,忽闻得水中一阵香味扑鼻,不胜欢喜道:“圣僧已入朝中矣。使他二人不可错过因缘。”说罢,连忙望朝中赶来。众僧见了,只不知志公是何缘故,只得在后面尾着。志公入了东府门,走五凤楼前,见许多官员在那里说达摩入朝,梁主不敬之事。志公听了,慌忙径入,朝臣不敢拦阻。此时梁主尚未退殿,正与近臣说笑达摩无实际。尚未说完,忽见志公走到面前,梁主忙笑脸相迎道:“千闻不如一见。”便将达摩问答之言一一述知:“朕见其浅薄浮词,由他去了。”志公便顿足叹息道:“来而无成,又费我功。陛下曾识他是甚么人?”梁主道:“不识。”志公点头叹息,只得说道:“他今是观音大士传佛心印,特来度陛下耳。何当面无缘而失之也?”梁主听了似信不信,想了半晌大悟道:“朕错矣!料他去亦不远,可遣人请来。”
志公道:“彼以急隐,我以缓诱。只此一去,莫说遣人请,即阖国人去请他,他亦不来。”梁主听了一发着急说道:“既是如此,朕亲自去迎他。”忙传近侍跟随,同志公出了朝门,来请达摩。使人一路访问,有人指说道:“方才有一怪异僧,踉跄飞走,已上幕府山去了。”梁主大喜,遂登上幕府山,临江一望,但见水面茫茫,并无舟楫往来。梁主道:“此是大江,他无舟楫,谅不能飞渡。”还着人四下找寻,众人去了。隔不半晌,忽见一人自正边芦苇中走来,手折着一支芦苇放在水面上,随即将双足上芦苇立着。梁主定睛望去,恰正是方才的达摩,大惊,忙赶至途中招手说道:“弟子有眼不识,望吾师慈悲转来,求度愚蒙,功德无量。”
达摩在芦苇上举手说道:“道兄道兄,修在于己,何须望人。非不慈悲,魔尽成佛。我有偈言,道兄听着:千古万古空相忆,休相忆,清风市地有何极。因兹暗渡江,免得生荆棘。”那达摩在芦苇上说罢,趁着顺风,顷刻飘过江岸而去。这缘是达摩祖师过江也。梁主见了大惊,复又大喜道:“原来果是一尊活佛。”复又顿足大恨道:“惜乎,当面错过!”又忙传旨意,着人过江去赶。梁主同了志公忙快回朝,梁主不胜叹道:“终日求佛,佛已当面,而又失之。奈何,奈何!”志公道:“他虽已去,然佛还在,只须检点机关,因缘到日而佛自见也。”梁主遂坚意修行不题。
却说太子有一内监叫做鲍邈之,自幼在东宫服事。太子见他殷勘服事,说话灵变,待他与众不同。凡有事与他计较。一日太子因母亲生忌,太子必要如生前一般,到临云殿中捧觞庆寿。先一夜,使内监到殿中打扫值宿。五更太子先来朝拜。到日间与王妃引着王子进觞拜寿,在殿中尽欢一日,乃是年年旧例。到了这庚戌年,太子已于先一日分付鲍邈之同众监进殿值宿。鲍邈之亦照常料理。到了夜间,鲍邈之想道:“此礼虽是太子一点孝心,然亦不消如此太过,值宿似乎可免,何不到五更再来伺候也不迟。”因与众监料理一番,便将殿门掩好,自去宫内与一般宫女们饮酒作乐。不期事不凑巧,合当有事。太子夜间看书正欲思睡,立起身来,因在案架上偶揭起一本书看时,却是一本《周礼》。太子看到中间忽然有触,要来寻鲍监说话。便叫内侍掌灯亲自走到临云殿来,只见殿门掩着,便使内侍推开,进入却不见有一人在殿中值宿。太子大惊,忙对内侍说道:“你快去寻鲍监来见我!”内侍去不多时,便扶了鲍监来见。太子因含怒说道:“我使你值宿殿中,实有深意。却为何误事如此!”鲍监已饮得酕醄然酣酣然,忘其所以,只白瞪两眼,看着太子颠头播脑的说道:“人死之后魄游魂降,散入无形,此乃渺茫之事,何必如此认真。”太子听了一发着急,欲待发作,却见他醉得不堪,因叱之道:“岂不闻事死如事生,事亡如事存。”因叫内侍推他出去。自此太子不悦鲍监,不许他服役。鲍监因而见疏,常怀怨恨,只得渐渐混入内宫去服特梁主。太子见他去了,亦不查问。
却说梁主自从达摩去后时常追悔,只觉心神不畅。忽一日驾幸芳乐苑中,与宫娥妃子游乐散闷,游乐了一会又嫌繁杂,即命散去。遂同几个内监到了太液池中观鱼遣兴。坐了一会因对左右说道:“朕素常善于调摄,不为六情扰害。近来只觉得心中忽忽,气抑不舒,未知何故?”有一妃子说道:“圣躬未安,何不着太医院来看视。”梁主道:“朕原无大病,微觉不畅耳。”不期这日恰有鲍监在旁,见梁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