喜,以为这遭必定立他。不期梁主又立了太子之弟六通为皇太子。正德一发怨恨,又行事不端。不久事露惧罪,又逃入魏国。过了些时,又回建康。梁主不加他罪,转恐他又要逃奔,遂复其爵位,又加征兆将军。到了大通四年又加信武将军吴郡太守。正德便邀功冒奏,梁主喜其自新,又加他为侍郎抚将军。未久又封临贺郡主,食邑二千户,不多时又加右卫将军,自此位重权高,凶暴日甚。心未满足,却又暗暗招集亡命,屯粮聚草,以待机变,已非一日。早有细作报知侯景,景大喜道:“成吾志者,必在此人。”遂商议厚结之,却又一时无便,徐思玉说道:“当初正德在魏时,与我有一面之交,大王可修书一封,如此这般,我亲去见他,再用言动他,可立致而为大王用矣。”侯景大喜,遂使王伟写书付与徐思玉。徐思玉带上暗暗渡江来见正德。果然相见甚欢,各致殷勤。正德备酒款待,因问来意,徐思玉因遣去左右道:“不才久知殿下英武,足可继天立极,而抑郁不伸,久居人下。岂大丈夫事哉?今特送天子与大王耳。”正德听了大惊大喜道:“知我心者。其大夫乎?只不知这天子果从何得?”徐思玉忙向袖中取出侯景之书,与正德道:“天子之位,实在此中。”正德忙启而视之,只见上写道:
臣侯景顿首拜奉书于殿下,今天子年老,奸臣乱国,宪章错谬,政令颠倒。以景观之,计日必败。况大王属当储贰,久被废辱,天下义士,窃听痛心,在景愚忠,能无愤慨?今四海业业,归心大王,大王岂得顾此私情,弃兹亿兆。景虽不武,实思自奋。愿大王允副苍生,鉴斯诚款。云云。
正德看完,不胜大喜道:“侯公之意,正与我同,此天赞我也。异日若得成事,当以侯公为大丞相司马郡公。”因留款徐思玉数日,方作书复侯景,其略道:
朝廷之事,悉如公言。仆之有心,为日久矣。今仆为其内,公为其外,何有不济。机事在速,今其时矣。云云。
侯景得书大喜,遂择日举事。军中士卒俱用青色,因而操练不题。
早有鄱阳王范知侯景已露反情,遂密奏梁主。梁主大惊,遂私问朱异、张绾,二人同奏道:“侯景数百骑叛虏,何能为也。”梁主深以为然。因召范入宫说道:“侯景孤危寄命,譬如婴儿,仰人乳哺,今势穷力迫,安能反乎。”范顿首奏道:“陛下若不早扑灭,不久祸及生民,噬脐何及!’梁主道:“朝廷自有处分,不必汝忧也。”范又请以合肥之兵以讨侯景。梁主不许。
却说侯景见羊鸦仁拥兵附近,因使人持书约他共事,以图富贵。羊鸦仁见书大怒骂道:“侯贼穷寇投人,不思报国,忘恩至此,吾必寸磔之,方泄我恨。”一时恼怒,碎焚其书,既而追悔无迹,因执其使,连夜解入建康。梁主勅有司下建康狱。侯景闻知大惊,使人打听,知书毁无据,又大喜。因上梁主启道:“若臣事实,应罹国宪。若蒙照察,请戳鸦仁。”梁主亦因无据见疑,因同朱异。朱异道:“侯景叛虏,必无此理。”梁主既释放其使还侯景。侯景自此益无忌惮,因又上启道:
高澄狡猾,宁可全信?陛下纳其诡语,求与连和,臣亦窃所笑也。臣宁甘粉骨,投命仇门,乞江西一境授臣控督。如其不许,即率甲骑临江上,向闽越,非惟朝廷自耻,亦是三公旰食。云云。
梁主见启,甚是不悦,因召朱异、张绾说道:“譬如贫家养十客,必有五客得意,朕惟有一客,致生愤言,是朕之失也。”于是赏赐殆无虚日,欲使侯景相安。朝中士大夫不胜叹息。
却说陶弘景因谏梁主不听,遂归至句容茅山,日与士友谈玄自适。若有事必使人奏疏于朝。梁主亦诏慰之。时人称他是山中宰相。今见朝事如此,不胜扼腕,未几得病,临终而作诗道:
夷甫任散诞,平叔坐论空。
岂悟昭阳殿,遂作单于宫。
此诗传入朝中,士大夫深虑侯景,因谓朱异、张绾道:“二卿任参国政荣宠如此,近日所闻,鄙秽狼籍。若使圣主发觉,二卿欲免得乎?”朱异笑说道:“外间谤言,我已知之。但心无愧,何惧人言。”傅岐闻言对人道:“朱彦和将死矣,恃谄以求荣,肆辩以拒谏,闻难而不惧,知恶而不改,天夺其鉴,焉能久乎!”太清二年夏,忽一日建康雷雨大作,有一大龙堕落地,在一家井中,见者骇异,俱争往伏视井中,只见一物如驴,众人将挠钩钩起杀之。忽室中窜出大蛇教万,一时人民骇奔,自相踏死者无数。七月报荆州市杀人,其身不倒,头在地上,口动目张,血如竹箭,直上丈余,然后如雨细下。一时各处灾异屡闻。
却说侯景自得了正德许以内应,便择了太清三年春戊戌日,在寿阳城宰牛杀马,犒赏三军,共得甲士十万。侯景誓师毕,以军中大都督王显贵守寿阳。又使王伟草檄,数梁主十大罪,不日发入建康。你道这檄文是如何写着?只见上写道:
书不尽言,言不尽意,然则意非言不宜,言非笔不尽。与高氏通私,岁逾一纪,舟车往复,相望道路,必将分灾恤患,同休等戚。宁可纳一介之服,贪汝、颖之地,便绝好河北,檄詈高澄,聘使未归,陷之兽口。扬兵击鼓,侵逼彭,宋。夫敌国相伐,闻丧则止,匹夫之交,托孤寄命。岂有万乘之主,见利忘义若此哉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