惜江山社稷一时休。
右调《虞美人》
话说侯景见梁主不赐锦帛,一时大怒骂道:“吴老龙钟,宁不思用人之际甘苦同分,誓必倾尔家国,食尔食、衣尔衣方快我心。”一时传令诸将要反。当有一班谋士十分苦劝“不可造次”,侯景只得又纳性依从。且按下不题。
却说昭明太子死后,一灵归在阴司,无拘无束来见阎君。阎君致礼接待。太子因说道:“我闻阴司福善祸恶,天下之事如雷若电。今我萧统生居阳世,日对诗书,不谈人过,不恃己长,仁义自持,兼修戒律,春不履青草,夏不践蝼蚁,奈何值此壮年,有志未遂,忽蒙十大王收录。是前世未修,抑今世现报耶?”十位阎君听了笑说道:“我等恭居王位,既以善恶定人之生死,焉有无罪而忽夺人寿算之理。但罪有万端,不独是不忠不孝以及奸盗邪行也。一举一动有犯于天地鬼神亦罪也,何况有甚于此者。但人或不知耳。”太子听了因辩道:“窃闻罪由心造,心既不知,罪又谁造?”十王道:“造罪虽心,心岂不知。但心有偏执,认罪为功,则知而不知矣。”太子又辩道:“愚蒙获罪,固坐于不知,然据恶定罪,十大王自明镜高悬,何不一言指明,使受罪者甘服。”十王道:“阴司虽小,小功罪亦善恶分明。你今犯此沉沦大罪,自然要与你说明。只因你在阳间聪明太过,灵巧百出,持了一偏之见,妄将《金刚般若波罗密经》分了三十二分,剖断经义,使人受持,有乖如来教典,故尔之罪至于如此,非我众王之事。”太子听了大惊道:“原来为此。我因见世人念诵此经欲一气诵完,苦无长力,若勉强从事,又失精诚;欲暂暂歇息,又苦无住头,往往不便记忆。故分章析段,以便于人,私心窃以为功,不期获罪至此。”因不胜叹息,而下阶服罪。众阎君因分付鬼卒道:“此人虽犯佛愆,却忠孝可敬,与众不同,可将他押至七叶关去幽禁。”
鬼卒领命,便来携了太子的衣袖而去。太子也就不敢强辩,只得跟了鬼卒弯弯曲曲走了半晌,鬼卒说道:“此已是七叶关了。”太子忙抬头看去,只见非舍非屋,非楼非阁,无砖无瓦,上尖下阔,一如伞盖之形。太子再细看时,却是紫金色的七大块的莲花瓣儿模样,周围簇成,就像一间小屋。太子看了想道:这个所在如何住得?便停身不走。这几个鬼卒便笑嘻嘻说道:“这个好所在,是万劫中难得一人到此。不知太子走了些什么因果,却到得这里。”太子听了簇着双眉道:“有甚好处,若住在里面,不将人饿死,也要闷死。况且幽黑怎生坐卧。”内中一个鬼卒说道:“不妨不妨,此关寅开戌闭,妙用无穷,决不闷死。”又一个说道:“这关里上饮真一之精,不受含真之气,如何会饥?”又有一个说道:“你能身心请净,自现出深潭月一轮,如何会黑。我们奉了阎君之命,还要大家在此轮流照管你哩。你快些进去,好将叶门闭上。”太子听了无可奈何,只得低头走进去坐在中间。外面几个鬼卒忙将这七扇叶儿,左搭右搭,凑将拢来,将太子围在中间不题。
却说侯景自到寿阳,东魏不来追击,他便安心,日以图梁为念。今见梁魏通好,惟恐有人暗算,只使人往来打探消息。一日又遣人入朝上梁主启道:“臣今蓄粮聚众,秣马潜戈,欲指日计期,克清赵魏。但虑军出无名,故愿陛下为主耳。今陛下弃臣遐外,南北复通,将恐微臣之身不免高氏之手。故遑遑再启。”梁主笑说道:“侯景何疑心如是耶?”遂又手勅与来使道:“朕为万乘之主,岂可久信于一物。想公深得此心,不劳复有启也。”
侯景得勅大喜,恣意谋为,每遣人建康一次,必嘱咐使人备细,将朝中文武作用及梁主动静细细打听明白,告知侯景。侯景常自说道:“大丈夫之志终有日风云际会。”却又打听得东魏不时有人往建康,建康也遣人到东魏。侯景猜疑,不能自安,因与谋士商量,一时无策。忽一日侯景想道:我如今必须如此,可见心迹。因使人诈写了高澄一封假书,书内称要送还萧渊明等,以换侯景之事,使人扮作魏人上与梁主。此时梁、魏时时有人往来,竞不相疑。梁主见书,欣然欲许,羊侃坚持不可道:“侯景以穷归义,弃之不祥,且百战之余,宁肯束手受缚。”梁主踌躇。因问张绾、朱异二人,说道:“侯景败奔之将,擒之是一使之力耳,有何不祥?”梁主从之,因复高澄书有云:“萧渊明旦至,即缚侯景夕返。”付使而去。侯景得书,因大怒骂道:“我固知吴老薄心肠也。”自此,侯景之心谋反益切,然不敢骤动。有谋士王伟劝侯景道:“大王坐听亦死,举大事亦死。然举事则事尚不可知,惟大王留意不可自失。”侯景意决。遂将远近属城居民悉招募为兵,又将民间女子皆令配将士。又因自己无妻,遣人上表,请娶于王、谢二家之女为妻。梁主见表笑道:“王、谢门高,岂汝所偶。可于朱、张以下访之。”使者归告侯景,侯景拍案大怒道:“何不将吴儿之女配我?”于是谋叛益急,遂以夏侯燕之子潘为长史。又因姓相近,遂命潘去夏称侯,竟认做侯景的族子,又以徐思玉为司马。一时聚众数万,日日操演谋叛不题。
却说萧正德前年谋为不轨,出逃魏国,未几回来,梁主教诲一番,便也相安。过了几年,忽太子统薨逝,正德不胜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