涌起二丈多水,波涛滚滚,白浪掀天。可怜这些齐兵齐将,走得快的爬上高岗得命,走不快的略迟些俱在水中,随波逐浪,一沉一浮,滔滔乱滚。霎时间将一块屯兵立寨之地变成汪洋大海。吴子阳、陈虎牙等见了,只吓得胆战魂飘,浑身麻软,既而跌脚捶胸大哭道:“何天之不佑我军,漂流若此也!”忙分头着人捞救。忽见上流之处有无数萧将,各乘着木筏,领兵杀来。此时齐兵齐将只逃得数万余人在山岗之上,悲号哭叫,今又见萧兵乘着木筏从上流头杀来,方知此水不是雨水,是萧兵用计掘来,遂一齐号哭道:“今番死也!”吴子阳、陈虎牙等只得忙说:“众军士不必哭,我等既能逃出性命,便是天意尚未绝我,且入加湖再处。”遂一齐逃奔加湖。加湖守将尤勇,见雨大,一时水头高涌,正在那里使军士开掘淤塞。忽见吴子阳等带领军士逃来,连忙开城放入,方知全军俱被萧衍用水淹没,又闻知萧兵乘水势杀来,连忙同了吴子阳等上城,叫军士关了城门防守。吩咐未完,只见水势滔滔冲至城下已有丈余,从门中滚滚灌入街巷,居民房屋楼台一时塌倒,不计其数。百姓俱慌乱起来,大男小女俱往城上避水。
不一时萧将乘了木筏趁水势俱到了城下,尤勇、吴子阳等使军将放炮射箭,不容萧将近城。怎奈人心慌乱,又水头只离城四五尺有余,知不可守,遂一哄走散。萧将到了城下,各使盾牌遮蔽矢石,见齐兵一退,吕僧珍、冯道根等俱一跃登城。吴子阳、尤勇、陈虎牙见大事已去,忙下城开了西门,上了土岗,招呼兵卒往寻阳逃奔去了。
萧衍见得了加湖,即遣人传令,在下流开掘,将水引入江中。不消一日,水势已平,萧衍同了柳军师入城,安抚百姓,使军士在白阳垒掩埋尸首。共计淹死了三十万人,萧衍见了不胜惨然,掩面流泪哭道:“为此独夫,使苍生赤子如此丧亡,是谁之过欤。”因亲自制了条文一道,备了祭仪,同了柳庆远回到白阳垒祭奠,又脱下自己征袍焚化,以衣亡魂。自读祭文,其辞甚哀,听者无不凄楚。柳庆远劝止萧衍道:“劫运如此,人事岂可免乎。”后人见之,有诗叹道:
兴亡治乱岂称祥,杀戳生灵满战场。
奸恶过多今受劫,始知诛戳不为殃。
萧衍得加胡,使刘坦牧守,遂引大军进攻鲁山。
却说鲁山城内,自房僧寄死后,众人推孙乐祖督守。孙乐祖不敢开城接战,只使军士保护城池,以待西方救援。不期被萧兵将围困两月,城中军士无粮,先前杀牛马而食,牛马食完,又吃树根草皮,以后渐新吃起人来,已是万分难支。今忽报到吴子阳被萧衍用计阻水,全军尽皆漂没,加湖已失,今萧衍统领全军来玫鲁山,城内一时大惊。孙乐祖忙聚众将商议,众将说道:“城中仓室皆空,军民相食,萧衍全军一到,将军虽欲守之,无奈众姓何。莫若弃此孤城,奔回夏口以图恢复。萧衍一至,恐不能脱矣。”孙乐祖点头称善,遂在城上周围审视,见西南萧兵单薄,准备夜间冲出。
守至更深,带了五百余人,开了西门一齐冲出而去。萧兵见城中有人逃去,连忙报知韦睿,已追赶不及。到了天明,城门已是大开,众百姓俱焚香迎接,韦睿等入城安抚。不一日萧衍入城,见城中百姓饿死于道者交叠盈街,萧衍使人掩埋,遂发军粮赈济,百姓欢呼感德。萧衍知房僧寄已死,有人传他临死之言,萧衍不胜感伤,亲往吊之,极尽其礼,使人葬于城中。后人有诗吊之道:
奸佞休夸智计工,千秋大节只孤忠。
纵叫肝脑涂于地,犹有贤君吊烈风。
却说郢城守将薛元嗣与程茂、张孜等苦力坚守,幸喜得城中粮足,人民不慌,遂被萧兵困了五个多月,任是城外炮打,掘地道架软梯,俱被城中打回。昌义之、陈刚、王珍国俱无法可破,只得紧紧围住,不漏一些空处。只留东门以便百姓樵采。一日郢城中有人在外樵采,听见加湖已失,鲁山已降,救援之兵俱被萧将用计淹没,便将此语报入城中。陈伯之此时手腕已好,闻了此言,不胜大惊,因与薛元嗣、程茂、张孜商议。薛元嗣、程茂因说道:“一向所恃者,鲁山、加湖而已,今二城已失,郢城势孤,又无救援,若萧衍统全军长驱而来,孤城如何抵敌。况城中被困,将佐文武男女户口死过十余万,又兼天灾疾疫而死者十之七八,莫若忍耻保全城中余命。”张孜说道:“二将军之言,郢城之福也。”
陈伯之说道:“郢城重地,关系建康,焉可失去,莫若求救寻阳,以图再举。”诸将听了皆不悦。陈伯之见军心已离,知不可守,遂于夜间带了心腹逃出城,竟往寻阳而去。张孜等见陈伯之已逃,遂修降表文书,星夜着人往萧衍营中投降去了。一时城上竖起降旗,准备开城迎降。时有张冲的故吏叫做房长瑜,见竖了降旗,忙来见张孜,哭拜于地说道:“前使君忠贯昊天,郎君但当坐守画一,以荷析薪,若天运不与,当幅巾矣。奈何不从使君之志,而从诸人之计以图苟全,非惟郢城士女失高山之望,而亦恐彼所不取也!”张孜不听。城外昌义之、陈刚等知加湖、鲁山已破,报萧元帅自来攻取郢城,同众将商议道:“吾三人围困郢城已经五月而不能下,岂不取笑于人,明日须尽力攻之,务期必破。”诸将皆各踊跃。到了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