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幸了。故此梁主一毫不觉。
又过了些时,梁主才照旧在宫中与郗后朝朝夜夜,欢娱快乐。有一个张稷,当日弑东昏王之首,以事梁主,梁主授车骑将军。自以为功大赏轻,见人每出怨言。梁主闻之,一日临于便殿,见张稷随侍,因谓他说道:“乡兄杀郡守,弟弑其君,有何名称,而怨位卑也?”张稷奏道:“臣固无名可称,至于陛下不为无勋,东昏侯暴虐,义师且往伐之,岂在臣一人而已。”梁主听了,因牵持张稷的须说道:“张公可畏人也。愿君臣无嫌。”遂以张稷为青州刺史,张稷拜谢。自此,梁主在朝,且按下不题。
且说一日,我佛如来端居九品莲台,与大众讲演大乘玄法,正讲到至精微妙之处,忽以慧眼遥观,复又垂目,即合掌于胸说道:“善哉,善哉。欲度众生,反添业障,二人不胜苦恼。汝等众中当广开方便,指示迷途,同归极乐。”早有十八阿罗随行侍者,见我佛微旨,开释深意,遂一齐合掌而白佛言:“世尊当何所义?”如来道:“汝等不记得,当年蒲罗尊者与水大明王,往生东土,二人迷失本来,恶生好杀贪痴种种,已趋轮回业境矣。”大众忙问道:“但不知可能解脱此二人之厄否?”如来道:“人心一正,诸恶俱消。无往而不能解脱。”当有阿修罗、毗伽那长跪于如来宝座之前,拜禀道:“我今二人情愿往东土接引,指归正觉。”如来道:“汝二人既发此菩提心,功德不可思议。尔今东去,阿修罗只可宣扬经义,使他二人渐起好善之心,不久先回。毗伽那有赞扬因果之功,须俟他因缘将到之日,方归原位。”
二人领了法旨,拜别如来,早驾着一道祥云竞往东土而来。二人在路商量说道:“我二人不同行,须变换形体,真人不可露相。”阿修罗道:“我不施幻相,只见机而作。师兄你功非一日,变之可也。”二人遂分手,按下云头,各自施为。
且说这毗伽那正行之间,已望见建康不远。他不入建康城市,竟往朱阳镇上走来。周围看了一遭,因暗暗点头道:“原来我的因缘在于此。”因恐有人觉露,却见道旁有一株大树,中间被虫蛀空,可以藏身,他即潜身入内,将身一变,变了一个小小的婴孩,就如两三个月的光景,藏在于树中。
却说这朱阳镇上有一朱氏,她丈夫娃李,只为齐武帝微任,他不愿为官,遂携妻朱氏隐居在朱阳镇上,以训蒙开馆。不期到了三十五岁上,得病死了。这朱氏尚未三十,正在青年,却能甘心守节,倘有亲戚邻居往往劝她道:“你今青年,又无子息,家又贫塞,何不改适他姓,生子以养老来。”朱氏笑说道:“自古一马一鞍,从一而终,方成妇道。至于子息,我曾尚见村中有子之家,忤逆不孝,使父母终朝受气,倒不如孓然一身,无牵无挂。至于死后,魂魄青风,又知谁是亲人,要他何益。”众亲邻见她如此立志,遂不劝她。朱氏终日的食用,却是与人家做些针指,或拈麻续苎。先前只吃些花斋短素,后就吃了长斋,时常就烧香念佛。她独自一身一口,所用有限,身边到也积攒些起来。如此二十余年,这朱氏已是五十上下。
这一日厨中无菜,又逢春天,万物长芽之时,便取了一把小刀,拿了一只小篮走出镇口,到空地之处挑些野菜来吃。遂一路挑来,来这株大树旁边。忽听得有小儿啼哭之声,朱氏便停了手,四处一望,自语道:“此处又无人家,何得有此小儿啼哭之声?”便蹑足仔细潜听。不觉那哭声一声高似一声,越发响亮起来。只觉其声渐近,朱氏听得有些古怪,又一步步的听来,其声若在树中,朱氏一发惊异,便忙忙走到树边一看,原来这树年深月久,被虫蛀伤,半边皆空。朱氏便近前探头往内一看,只见粉团也似的一个小娃子,在内中光着身子,指手画脚哭跳。却见了朱氏,便停哭喜笑起来。朱氏看见,连忙口中念道:“阿弥陀佛,想是他父母生儿女多了,无力厮养,遗弃在此,要等人收留。我常听佛经上说,救人一命,劝留婴孩,胜造七级浮屠。我如今收养,救你一命,后来使他成人也好。”朱氏主意定了,遂低身将手去抱他起来,对着这孩子说道:“你家父母怎这样硬心肠,一些衣服也不与你穿,虽在春天,也要冻坏了。”便连忙解开了自己胸前的衣襟,将这小娃子藏入怀中。那娃子就知人意,朝着朱氏只嘻嘻而笑。朱氏再将他细看,只见这娃子生得面方鼻圆,大耳阔额,朱氏见了甚是欢喜,说道:“此子后来若得成人,必然有福。”便转身取了野菜篮儿疾忙回家,取些旧衣缝改缝改与这小娃子穿了。只因自己无乳,便日日到邻家去买来喂他。乳不接济,又将糕饼之类与他吃,过些时,嚼饭喂喂。幸喜这小孩子不甚啼哭,绝不费朱氏一毫手脚,且又易长易大,过日子不题。
却说那阿修罗别了毗伽那,他便走至一座山中。到了幽僻的所在,口中念动咒语,早变了一个凡俗僧人。骨痿棱棱,面庞苍古。又将些枯草在手中捏成了一个蒲团。又将一根松枝变了禅杖,又将树叶变了几卷梵字真经,他便担起来。一头是经,一头是卧具蒲团,手提禅杖,便慢慢的走下山来。行了多时,早望见建康不远。他不走入城,竟到长干寺来挂搭。原来这长干寺,自汉明帝佛入中国时,就有人建造于此。寺有一塔,甚为四方瞻仰。但俱人工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