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,吾何独生?君等当奉行诏书,取吾首以献天子,庶不相累!”崇威等皆泣曰:“诸公是何言也?今天子幼小,此必左右奸臣所为,若使此辈得志,国家其得安乎?众等愿随明公入朝自诉,洗荡鼠辈,以清朝廷,不可为奸计所害!”赵修已曰:“明公徒死无益,今日之计,不若顺众心,拥兵而南,此天启之也!古人云,天与弗取,反受其殃。不可失此机会。”
是日,众论纷纷,威意遂决。乃留其养子郭荣镇守邺城,遣郭崇威领兵前驱,自将大军继之。兵至封丘,哨马报入洛阳。
隐帝大惊,急聚众臣商议,遣慕容彦超领兵拒之。时彦超方食,即舍匕筋入朝,隐帝悉以军事委之。侯益曰:“郭威之兵,其锋甚锐,谁人与敌?其部下家属,皆在京师,官军不可轻出,不若闭城以挫其锋,使其母妻登城招之,可不战而下也。”彦超曰:“若待兵临城下,则吾辈死无噍类矣!”隐帝乃遣侯益与阎晋卿及吴虔俗、张彦超率领禁军,直趋澶州。不知后事若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卓吾子评:
邠以廪实兵强,为贤于礼乐,弘肇以长枪大剑为可定国家。
纳赂专权,愚蔽恣横,未几死于嬖幸之手,曾不及知其祸,又岂书生文士之所为乎?
第五十九回 郭威为众加黄袍
却说郭威,兵至澶州,李洪义纳之,王殷亦引兵相会,合于一处。郭威心有退兵之意,诸将皆曰:“国家大事,在目下一举,明公何退缩耶?国家负公,公不负国家,所以万人争奋,如报私仇!侯益辈何能为乎?”于是,众皆踊跃前进,军声大振。
次日,兵至梅坡,扎了营寨。隐帝闻郭威兵已至近,心甚惊骇,复遣袁义、刘重进帅禁军,与侯益等会屯赤冈,彦超以大军屯七里店,隐帝欲自出劳军,太后止之。忽人报郭威兵来搦战。帝命彦超出马,唤敌兵答话。威遣李荣出阵,与彦超交锋约战十数合,彦超料敌李荣不住,拨马便走回本阵,李荣纵马追袭,被两翼兵射住,荣遂退回。
当日彦超罢兵,部下死者百余人。于是诸军锐气稍挫。北军侯益等,潜往见威,威各遣还营。彦超战败,遂与十余骑奔还兖州。隐帝独与三相,及从官数十人宿于七里寨,余皆逃溃。
次早将还宫,入至玄化门,刘铢已在门上,拽弓搭箭,来射隐帝,隐帝躲过,急勒马奔回西北。比及到赵村之时,后面追兵已至,隐帝见势迫,遂下马步走,为乱兵所弑。苏逢吉、阎晋卿、郭允明等,皆自杀。郭威自迎春门入,归至私第,诸军入城,大掠一番。
次日,文武百官,朝于太后,具奏称禅国事。王殷请曰:“国不可一日无君,请早立明君,以安天下。”太后下诏,迎立隐帝之弟、河东节度使刘洒即皇帝位。此时,赟尚未至,正值契丹入寇,太后乃遣郭威督大军击之。威至澶州,将发之际,将士逾数千人,忽大喧闹,急令闭门,将士逾垣而入,曰:“天子须侍中自为之,然将士已与刘氏为仇,不可立也!”言未尽,只见一将官,裂一面黄旗,披于郭威身上,共挟抱之。声闻数十里,因拥威南行。威乃上太后笺,请奉汉之宗庙,事太后为母太后,乃下诏废赟为湘阴公,即命郭威监国,百官及藩镇,相继上表劝进,威遂废汉。汉传二帝,历年四,是岁辛亥,汉遂亡。史臣评曰:高祖拥精锐之兵,居形便之地,属胡骑北旋中州之主,故雍容南面,而天下归之,岂其材德之首出哉?乃会其时之可为也。夫根疏者不固,基薄者易危。隐帝虽有南面之号,而政非已出,民不知君,轻信群小之谋,欲除跋扈之臣,祸不旋踵,自然之势也。父子相继,四年而灭,自古享国之短,未有若兹也!吁,哀哉!
却说郭威,乃太原人也。唐庄宗有宫人柴氏归其家择姻。
一日窥于门,见有疾走而过者,柴氏大惊,问:“此人为谁?”有识者告曰:“从军马使郭雀儿也!”柴氏欲嫁之,父母曰:“汝乃皇帝左右之人,归当嫁节度使,奈何欲嫁此等之人?”
柴氏坚不他适,竟归于威。威既即位,自谓乃周虢叔之后,国号后周,称为太祖高帝,大赦天下,改元广顺元年,封柴氏为皇后,周主无子,乃立妻兄柴守礼之子柴荣为嗣,封荣为晋王。
此时,刘崇称帝于晋阳。初,崇闻隐帝遇害,欲起兵南向,及闻迎立赟,崇大喜曰:“吾儿为帝,吾复何求?”复闻赟死,遂自称帝,所有并、汾、忻、代、岚、宪、降、蔚、沁、潦、麟、石十二州之地,尽归所有。以判官郑珙、赵华国为平章事,谓其臣曰:“朕以高祖之业,一朝坠地,今日位号,不得已而称之,顾我是何天子,尔曹是何节度耶?”国号北汉。
却说周主在邺都之时,奇爱小吏曹翰之才,使翰侍事晋王荣,荣镇澶州,以翰为牙将。荣入尹开封,翰请问曰:“大王国之储嗣,万民之所瞻仰,昨闻主上得沾一疾,大王当入侍医药,奈何犹决事于外邦?若一旦有变,谁肯为之主耶!”荣听言大惊,遂欣然回阙。周主疾笃,乃诏晋王听政。周主戒曰:“昔吾西征之时,见大唐十八陵,无一陵不遭废掘者,此无他,惟多藏金玉故也。我死后当衣以纸衣,敛以瓦棺,圹中无用石,以甓代之。工人役徒皆和雇,勿使劳役百姓。既葬之后,募近陵之民